越来越穷的原因(1 / 2)
他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悲伤过了, 这种因为悲伤、难过而流出的眼泪也是久违。
随之而来的是生理上的反胃感, 似乎是与“悲伤”这种情绪捆绑销售的。冥冥之中, 有声音反复叫嚣着,他不能悲伤难过,这是错的, 是无能,是懦弱, 是要被摒弃的, 是该被踩在脚下永不回头的。
是那山林之中嘶声裂肺般叫着的兔子, 是幼年玩伴垂死时的眼神,是血流成河中离人一声声的叹息,也是父亲最后那一眼悲哀。
他脑海中乱成一片, 光怪陆离的景象塞满了他的视线, 这一切最终在朦胧中绘出一个鲜衣长剑的她。
她浅笑盈盈,声音也温柔得像天边灰紫色的暖阳,她说:“你还是不懂……”
他开始迷惑什么叫做“做人”, 什么叫做“成熟”。小时候, 父亲斥责他幼稚不成熟,是个十足的哭包, 懦弱又无能;当他不再掉一滴眼泪,执着又强大时, 在她眼里仍是个没长大的少年。
他曾经坚定走着的路, 全线崩塌。他不知道要怎么叫做为人, 怎么做才是对的, 更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觉得自己够得上台面,是个能看进眼中的人。
时间似是过了很久,他的视线才清晰起来,虚幻和现实接轨,眼前是她的座位。他抬眼去找她,正好与她的目光撞在一起。
九璨:……
谁能给她解释一下晴月这个如稚子般清亮又困惑的眼神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崩人设的问题,而是换了个画风。
瑾一咳了一声:“班里好闷,我们出去逛逛?B市夏末秋初的天气一向挺舒适的。”
“九璨……”
这似乎是九璨第一次听到晴月正经叫她的名字,她准备出门的脚步顿了顿,转头去望他。
“什么是……正常人?”
九璨沉默了一瞬:“正常人不会问这句话。”
“正常人有喜怒哀乐,而九璨没有。”晴月站起身道,“而我却有,那我是不是比之九璨,要更'正常'一点呢?”
瑾一:“你们Q国偷胖次的变态也有喜怒哀乐情与欲啊……”
晴月懒得和他计较偷胖次的人哪个国家都有,只继续道:“如果我想做个正常人呢?正常地生活,正常地……”
去爱一个人。
他没有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他忘记什么时候开始,“但求一战”变得不那么重要,而成了一个挂在口头或者粉饰内心的说辞,支持他这样行为的内在早就悄无声息变了味。或许就是在那灰紫色天空下的惊鸿一瞥,也或许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
瑾一插话道:“我早上来的时候看见学校里的桂花开了,一股甜甜的桂花香气,要下去看看吗?”
九璨想了想道:“桂花糕比较好吃。”
她打小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毛绒绒和甜腻腻的东西,母亲当时每逢秋日便会亲自下厨给她做桂花糕,提的糖比市面上的要更多,父亲吃了直皱眉,而她却觉得恰到好处。
糖分可以改善情绪,纵然是对她这种情感缺失的人也一样。
但自从她当上死神后,就从未主动买过甜品一类的东西。那日天桥下,瑾一提着一份蛋糕递给她,甜腻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几乎一瞬间便唤醒她对于糖分的回忆。
他与她在古墓相遇,他掉进她的房间,于她而言但都不过算是路人的萍水相逢,而她对他的第一份“特殊”的记忆,便是带着糖分的那个少年的纯粹的笑。
“那我知道B市有一家桂花糕做的特别好,就在我们住的附近。”瑾一道,“前些日子,桂花刚开始我见着了,今晚回去可以看看。”
无法融入。
无论如何,都是永远被忽略的。
晴月的手攥得越来越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可他一点也没察觉到痛。
他克制住自己的冲动,试图冷静思考,脑子转过一圈奇奇怪怪的,诸如“我不够强”、“我不够有天赋”、“我不够正常”、“我国籍不对”……
这种自我反思的想法越来越歪,甚至到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瑾一身上,开始想着什么“我不够好看”、“我不够高”、“哦,我的发色不够黑”之类的。
最后像是被猛然一击一样清醒过来。所谓师徒关系自然有强弱之分,而强的一方注定不会是徒弟,那么他曾经的“与你一战”和想要打败她的想法岂不是和这种关系本就相矛盾?
“啊,你们在干嘛呀?”在篮球场上打完篮球回来的男生开口,“那个……江瑾一?还有江晴月?要不要一起下去打篮球啊,他们都回宿舍了。”
晴月纠正道:“江间晴月。”
那男生挠挠头笑道:“好吧,我记性很差,所以要一起下去打篮球吗?看样子你们也不午睡。还有九璨同学要下去看看吗?”
九璨摇头道:“不用了,谢谢。”
那男生想了想又道:“对了,我刚才上来时听到有人说你坏话,好像是十班那些女生,平时就在通报栏上被批评的那种,你小心一点啊。”
九璨想到早上公车上的女孩,开口道:“你知道三班有个叫……什么萌梦的女生吗?”
那男生瞬间红了脸:“吕……吕萌梦吗?不了解……”
“哈哈!”另一个男生走了进来,“他害羞呢,吕萌梦可是他的梦中情人是不是啊?”他调笑地撞了一下先前的男生,“也不怪他啦,吕萌梦同学可以排得上是我们的校花哦,在网上也小有名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