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血路以你为先（1 / 2）

雨仍旧连绵不绝, 老旧的车站前地砖碎出一个一个小坑，那片极浅的天青色绫被来往的行人踢得从一个水洼滚到另一个水洼，已经看不出原先的颜色。

颀长的手垂下，肤色是病态的苍白, 指甲上的月牙儿浅淡到几乎看不见。这只手的食指与拇指捏起那片脏污的布料，雨水“嘀嗒”往下低。

“脏了。”手的主人道。

*

九璨和瑾一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去了几个有特色的人流密集地与行政中心，戊渊所带领的叛乱死神已经和生人融合在了一起, 并且已经通过某些手段切断了与总部的联络与定位，彻底脱离了死神管理所的制约。

七日未收割的魂体四处游荡。

“好的，我这边知道了……”温与清接收了九璨发给他的报告，“你现在撤离T市吧, 别在那呆太久。”

九璨并不感兴趣温与清他们要如何组织解决这次的大规模叛乱事件, 开战的话她能插上手，谈判她就一点兴趣也没有，于是应了一声后就断了联络。

瑾一一整天都安静极了, 像只小绵羊一样她走哪他跟哪, 她问话他也答得支支吾吾，她想估计是感冒难受得厉害，就没再为难他。

“您好, 这是那位先生点给您的草莓奶盖，请您慢用。”服务员将一杯浅粉色的奶盖放到了九璨面前, 又用手引导九璨的视线看往斜对面角落。

那男人戴着口罩, 只露了一双眼, 头发向后扎着马尾, 两缕刘海遮住鬓角，穿着深灰色的短袖和黑色裤子，看起来就像是个搭讪的男人。

瑾一问：“一杯多少钱？”

服务员笑答：“十九。”

瑾一咽下那句“好贵”，从钱包里掏出二十推给服务员：“不用他请，不用找了。”

服务员继续本着公式化的微笑摇摇头：“那位先生交了一百说不用找了。”

瑾一：……

“不喝白不喝。”

那男人与九璨对视良久后，摘下了口罩放回口袋里，向九璨走来。

男人容貌清隽，体态端庄，整个人透着矜贵感，却又不过分有距离感，宛如野生之莲一般。

他在九璨面前站定，低眉垂目含笑道，声音清冽，不粘不连：“姑娘可是不喜欢？”

九璨见被认出，也不再装作不认识，略一颔首以做招呼，摘下口罩后喝了一口：“尚可。”

此人便是戊渊，俊秀的外表与贵公子的仪态，包裹着危险评级位列最高等的魂体。

戊渊这才像才认出九璨一般惊讶道：“竟然是前辈大人？在下真是失敬了。”

九璨和戊渊没什么交集，只在ZQ大战时合作过几次，她实在不喜戊渊这种虚伪的做作，于是对他说过的话一只手都数得出来。

见九璨不再喝那奶盖，转而切了一小块蛋糕放入口中，没有再想理他的意思，他继续道：“前辈大人还记得在下吗？在下戊渊，想来许久未见了，前辈是忘却了吧。”

瑾一：！！！

世界级逃犯的那个戊渊？！

瑾一看了看不动声色切蛋糕的九璨，又看了看笑得温柔的戊渊，诸神之战似乎已经在他面前铺好了战场，就差这俩一言不合开打了。

“何事？”九璨咽下一口蛋糕后才慢悠悠开口，全糖的蛋糕并没有使她的语气染上一点糖分。

“前辈大人是丢了东西吧？”他从上衣胸口口袋处扯出那片绫，干燥而洁净。

“跟了一路。”九璨目光落在那片绫上，霎那间绫在念力的暴力摧残下化为齑粉，洋洋洒洒落在了草莓奶盖的盖子上。

看样子是用生界手段跟踪的，又换了装束，不再是从前那身做作的白衫，不然她不会没有察觉。

“在下只想物归原主罢了。”他颀长的手指在轻抓了一下那片飞扬的粉末，“哪知失主无需，羞愧自作多情。然卜数只偶，因祸得福，与前辈重逢，倒也荣幸之至。”

“瑾一。”九璨抬头叫了一声明显开始发呆的瑾一。

瑾一回神抬眸，见九璨盯着自己，眼睛闪了闪又看向桌面：“教官有什么事？”

“保持住这样，说话就好好说。”九璨略瞥了一眼戊渊，“矫揉造作不可学。”

瑾一：……

“好的，教官，没问题，教官。”

单纯当代现代好少年，不拽半文半白假文青。

戊渊自知被嘲，倒还是笑得温润，伸手摸了摸腰间似乎是想摸什么，可腰间空无一物让他不免尴尬，他手打了一个弯垂下：“前辈需要导游么？在下对T市甚熟，不知前辈可赏面让在下与游？”

九璨：“听不懂。”她望向瑾一，“你听懂了吗？”

瑾一摇头道：“我语文没及过格。”

戊渊：……

“前辈生前惊才绝艳，实在是取笑在下了。”戊渊坚持自我，“前辈既然来访T市，戊渊自然要尽地主之谊，烦请前辈多留几日，好与在下饮茶叙旧。”

瑾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嘴角略微上扬，忙含了吸管来掩饰。

“瑾一，你想说什么直说。”九璨边切蛋糕边对瑾一说，再次直接忽略了戊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