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1)
凌断不情不愿的皱眉,脸上终于有了一些少年人别扭的神情,“我没有鬼鬼祟祟,只是不喜欢这座宫殿。”
明鸾宫,是大楚皇宫中历代皇后的寝殿,装潢陈设极具奢靡,随意摆在角落的花瓶屏风,都是世间难求的珍品。据说那位白皇后入宫后,皇帝因为皇后体弱畏寒,甚至效仿前朝,将明鸾宫以花椒和泥涂壁。白皇后也是崇尚勤俭仁政的大楚皇室中,唯一一位受过椒房专宠的皇后。
这样无数妃嫔挤破脑袋也想住进去的寝殿,凌断却不喜欢,甚至是到了厌恶的地步。
什么椒房专宠,凌断在心里嗤之以鼻,不过是囚禁施虐的牢笼而已。
他曾看见过隐藏在床脚的金链子,虽然白渚有意把那些东西藏起来不让他看,但是宫人们整理床铺的时候还是被他瞥见了,那锁链做得极精致极漂亮,末端镶着一个白玉锁扣,里面垫了一圈绒布,正好是人脚踝的大小。
只那一暼,就让他深深的厌恶起这座漂亮的牢笼,和这牢笼里无数恭敬而麻木的侍从。
“明鸾宫怎么惹着你了?你姑母从前也在这里住过的。”白渚苍白着脸轻笑,只当他小孩子脾气。
“姑母最后还不是被那狗皇帝害死了,”凌断嘟囔道,“他们严家就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些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凌断,这些话谁教你说的,”白渚闻言皱眉,语气也重了些,“宫中不是从前的白府,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胡说,况且,严骁是你表兄,你日后总是要和他相认的。”
“我没有那样的表兄,他跟先帝没什么区别,都是披着人皮的恶鬼罢了。”凌断丝毫不肯认错,“先帝折磨死了姑母,严骁现在这样折磨你,有什么区别?”
白渚闭了闭眼,到底是刚刚从鬼门关回来,没太多精力应付凌断突然的脾气,“陛下和先帝不一样,你恨他做什么,你小时候他多么疼你,不记得了吗?”
“我就是讨厌他,现在这样就很好,不是有你你一直陪着我吗。”凌断看出白渚的疲累,绕到他身后替他揉额角,嘴上却还是不肯服软。
“你总不能戴一辈子面具,一辈子都作为罪臣余孽活着。”白渚只觉得被这孩子犟得头疼,气得有些喘,“我护不了你一辈子,严骁一直记挂着凌家,也不知道你还活着,早日让他认回你,他自然会保你平安富贵一生。”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歇一会。”凌断本来还想再顶嘴,看见白渚靠在椅子里呼吸有些难受,顿时不敢再说什么,只先顺着他的意应下来。
但他心里自然不认同白渚的意思,他不需要一个皇帝表兄来给自己富贵平安,他可以保护自己,也想保护白渚,他希望有朝一日能治好白渚的蛊毒,带他离开这吃人的皇城。什么凌家恩怨,什么为族人报仇,他都不在乎了,他甚至在江南已经看好了一座宅子,门前就是小桥流水,春日里满园花开漂亮得紧,拿来给白渚养病再适合不过。
如果一定要顺着白渚的意思,和严骁相认,他希望严骁能出于对凌家的愧疚补偿,答应他带走白渚的请求。
白渚缓过来一些,轻声问凌断,“这次回来在京城呆几天?整日在外面野,功课落下了没有?”
“我带了好些补身子的药回来,等你这次病好了再走。”凌断语气中带了些期待,“功课也没落下,我跟着师父新学了一套拳,过两天打给你看吧?”
白渚一对上凌断这种亮晶晶的期盼的神色就没办法,笑着应下,唤了采月进来,吩咐人去打扫凌断平时住的屋子。
“怎么每次小公子来了都悄无声息的,奴婢都不知道。”采月进来看见那银白面具遮住脸的少年,有些诧异。
她进来给白渚披上狐裘,又添上热茶,有些不赞同道,“主子病还没好呢,总不要奴婢们在身边伺候着,茶凉了都没人知道,用冷掉的茶可怎么行。”
凌断闻言又想起来刚刚白渚差点发病一个人倒在书房的样子,也目光控诉地看向白渚,白渚被两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心虚地咳了几声,端起热茶小口地喝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