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药(1 / 2)
蒙蒙细雨渐下渐大,淅沥淅沥打在廊檐上,吵得人不胜心烦,不得平静。
“阿兄会答应的,他从来不会拒绝我。”
凝雪一心牵挂着被独自留下的那对男女,就是听见沈玉姝的宽慰也权当没听见懒得回应。沈玉姝见她神情郁郁未有起色,忙劝说道:“阿兄房里这么多年一直没人,如今你是第一个要纳进门的,阿兄肯定会考虑得慎重一些,你别多想,别担心。”
凝雪面色不耐,眼底的轻蔑与不屑在沈玉姝抬头看她的瞬间迅速调整,柔顺温和中带着苦涩之意:“奴婢怎会多想?奴婢只是不希望令小姐为难……倘若世子无意,奴婢更不愿勉强……”
“你别说这样的话。”沈玉姝横眉,她紧紧握住凝雪的双手:“我知道你有多好,更知道你对阿兄有多深的情意。阿兄如今只是没看见,日后相处下来我不信他没想法,阿兄一定不会辜负你。”
“再等几天吧,过几天我再去与阿兄说一说……”沈玉姝抿了抿唇:“再不然我就去请母亲帮忙,只要是母亲出面,阿兄必然不会犹豫不决,咱们也就没有那么多顾虑。”
凝雪面露动容,旋即又黯然:“可奴婢今日见世子与那位梁姑娘似乎颇为亲昵……”
说起这事,其实沈玉姝也是头一回见自己兄长与什么女人相处得这般亲近。她忆起对方来时的庄端淑丽姿容绝顶,话语间亦能依稀能够感受出母亲与其熟络与看重,倘若真要拿两人相较对比,凝雪除了有她作为后盾之外,似乎再无别其他优势,也不怪乎凝雪心中忧虑。
“不说区区医女身份搬不上台面,那样的人大抵只懂寻医问诊不通变故,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根本不足为惧。”正说着,沈玉姝见凝雪脸色更差,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一句‘身份’还刺中了凝雪,急急道:“你的身份虽说不高,可这些年浸染在侯门大院,修养品性高出一格。近年又常伴我修习女学,气度举止可比官家小姐,对比她来绝对高出一筹。”
凝雪自她记事以来一直陪伴身边,沈玉姝从来没有主仆之别,她是打心底将之凝雪视作姐妹看待。故而当得知凝雪悄然埋藏于心底的那份情意之后,沈玉姝义不容辞,说什么都要为她作主。
虽说凝雪的身份是个硬伤,日后恐将做不得正室之位。可沈玉姝相信只要有她这个嫡亲妹妹在,凝雪在兄长心中就会留有三分余地;再者有她个侯府嫡女作为后盾,日后兄长就算娶了正房或者其他妾室,那些女人也要忌惮这层关系对凝雪礼让三分。
心思尚是稚嫩的沈玉姝只知道将凝雪嫁给兄长,便意味着凝雪从心目中的亲人变成实质的亲人,可以永远留在府中陪伴自己,她却没有想过他朝及笄之时,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留守府中,届时成为沈昀之妾的凝雪也已经没有可能陪嫁出府。
眼下,一心将凝雪视作自己人的沈玉姝事事为她设想周全。
“不说别的,奴婢能得小姐一句夸赞,心中已经很欢喜。”凝雪眸中含笑,转而却叹:“奴婢只是忧心……”
沈玉姝好奇地睁大眼睛:“忧心什么?”
“都说医者自负,虽说梁姑娘救治夫人美名在外,可奴婢却听闻她私下便是这样心气极傲的主儿。”凝雪眉宇透着忧虑:“昨日筱风斋的连溪才与奴婢说,数天前咱们殷姨娘与夏姨娘一同去主屋探望夫人,半路正巧碰上这位梁姑娘,相互都没说几句,这梁姑娘便仗恃有点本事,又得到世子的礼遇高看,不仅把夏姨娘生生气走,还将殷姨娘也赶出去了。”
“哪天的事?”沈玉姝皱眉,夏姨娘受不受气她不管,殷姨娘却是自幼教养她颇多,平日亲近更胜母亲,岂能让她受委屈?
凝雪状作寻思:“听连溪说起的,似是初五前后。”
初五?沈玉姝忆起初五那日去请安,殷姨娘的脸色确实不那么好看,莫不正是因为那个女人?
“我去找她!”沈玉姝越想越气,说什么也要去讨说法。
“小姐,你还是别去了。”凝雪踌躇地拉着她:“梁姑娘如今是世子的座上宾,夫人的病还有帮得上她的地方。世子心如明镜,放任于她定有世子的考虑……”
“她欺负殷姨娘就是她的不对!”沈玉姝却不管那么多,扭头就要找回去,没有看见身后的凝雪一点点勾唇,眼底是一抹得逞的算计。
不过她很快收敛神色,一脸焦急地追着沈玉姝,作势就要拦住她——
就在这时,她们所在的廊道一侧有什么从草堆里头窸窸窣窣地一个飞跃,越过赤漆栏杆,恰好掉在沈玉姝正前方几步的位置滚两圈。
被吓了一跳的两人下意识停下脚步,视线扫去,地板石砖湿漉漉的水渍中躺着一团什么东西,混着草屑与泥泞,正在小幅度挪动,只要稍稍眼尖,可能更清楚看清它嘴里叼着什么彩色纸片的东西,虽然颤动着,却已经奄奄一息。
“那是什么东西?!”
凝雪嫌恶地一个倒抽气令绒毛贴服瘦小一圈但仍然是颗团子的小毛团敏锐扭头,体格超出它本身数万倍的对面那两坨成功引起它的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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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抱厦另一端的后廊中,沈昀摒住呼吸。虽然一度因为梁羽仙说的不是太子眼疾而略微失望,但母亲的病也确实是令他因扰多时的一个心病:“事关母亲的病?莫非梁姑娘已经找到什么新的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