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1 / 2)
听见殿内不时传出的惨叫, 元如炼与邵伍都有些按捺不住,几次试图破门而入,都被沈昀拦在身后。
作为他目前的顶头上司, 邵伍直接开火:“你信不信我一只手就能废了你?!”
纵然年纪大了,但邵伍的身手如何沈昀早有领教,自知一对一或许勉强能敌, 若是再加上一个虎视眈眈的元如炼却是毫无胜算的:“将军在上, 末将不敢与你为敌。可太子方才已经下达死令,任何人不能踏入内殿半步。有违令者,便是从我沈昀人头上踏过!”
沈昀持刀相抵不容置喙, 邵伍却是气笑了:“你现在带的兵还是老子给你的呢,你说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将在外, 军令有所不从。”沈昀坚定抿唇,一脸毅然:“再者这是京师,我等自然都得听太子的。”
邵伍被他这番话堵得龇牙咧嘴暴跳如雷,元如炼皱眉道:“既然任何人不得放行, 方才又为何要放梁羽仙进去?”
不仅放进去一个梁羽仙,紧接着还把胁迫莫子布的孙红樊也放了进去。
“让梁羽仙进去,是为了救太子。放子布与孙红樊进去……”沈昀眸色沉沉:“则是为了杀一个人。”
内殿已成一片血海虫丘, 梁羽仙和太子捻手捻脚攀上唯剩的净土龙榻内侧,往下一瞄, 俨然沦陷在即, 形势极其严峻。
太子几次想把遮眼的布条拉开, 都被梁羽仙给严严实实拢了回去:“乖, 我们不看。”
“你的手在抖。”太子不满地抓住她再次替她遮回去的手,“是不是情况很糟糕?”
因为遮住双眼,太子仅凭声音判断出大致状况。然而估略远不如亲眼所见,而眼前的一幕幕绝非他凭估略就能想象得到。
“冷的,你抓紧我的手,我就不冷了。”梁羽仙没敢说抖是因为害怕了。她直觉场面的失控已经不是她或者莫冼石单方面就能控制得住,不说莫冼石伤重失控自顾不暇,她刚刚滑胎失血情况亦是不容乐观。
手抖不单纯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虚弱。
太子半信半疑地攥住她的掌心,然后把她整个人一并拥进怀中:“不冷的,别怕。”
梁羽仙先是一怔,没由来的鼻子发酸,拿脸蹭了蹭他的颈脖:“有你在,我不怕的。”
直到此时此刻,分隔多时的两人才真真正正重新体会到彼此的气息与温度,就连一向自持冷静的梁羽仙都要忍不住沉浸其中,不顾一切。
可是闭阖的双眼再次睁开,梁羽仙十指蜷缩,她告诉自己不能这么窝囊地死去,至少不能让太子就这样死在这里。
“妍……”
一道声音打破了彼此唯剩不多的温存时间,太子朝声音的方向仰首:“父皇?”
僵坐在龙榻上的男人已然积弱多时,卧病的虚弱消耗了他唯剩不多的体力,在刺死皇后之后只能安安静静地坐在榻里。皇帝睁着乌沉沉的眼睛,浑浊无光的眼珠似是动了一下,嘴巴微张,自干裂的唇瓣当中艰难苦出两个字:“妍儿。”
太子微微一愣,旋即皱起双眉。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哪一分令皇帝想起了已故的母后。在皇帝日渐虚弱甚至被莫冼石傀儡控制的当下,他毫不留情地刺死了一度为他付诸真情的萧皇后,嘴里念念叨叨的却仍旧是死去多年曾背叛过他的元皇后。
不知哪来的力气,支撑皇帝跌跌爬爬地凑了过来。他的双手紧紧抠在太子的肩上,迫使太子松开了怀中的梁羽仙转过身……但更快的,梁羽仙自主环住太子的腰肢不肯松手,抬眼努力瞪了回去。
一时间被蒙着眼的太子有点分不清状况,皇帝到底意识不清,加上卧病已久,掰扯了两下没扯动,自己先气喘吁吁:“都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混账勾引她……”
梁羽仙冷笑:“你以为是谁勾引谁?”
心怕梁羽仙会挨骂,太子忙求情:“是我勾引的她,不是她勾引我……”
“你这混账狗东西!连朕的女人也敢抢!!”
得,原本觉得皇帝在骂梁羽仙的太子登时头脑发热,揽住梁羽仙死不撒手:“她是我的女人!!!”
“……”
这莫名其妙的伪‘三角恋’在一声嗤笑中打破。梁羽仙朝笑声方向看去,满身血的莫冼石立在虫海之间,他怀里抱住莫子布,是死是活尚未可知,但腹部的血窟窿不时被莫冼石身上掉落的盅虫所吸附,但很快又被莫冼石不厌其烦地抹落,反而成了这内殿之中唯二的净土。
莫冼石淡淡指出:“他神志不清。”
“我知道。”梁羽仙知道,但太子并不知道。好在太子还不傻,几句话功夫就明白过来皇帝这是把他当成他的母后,把梁羽仙当成另一个抢皇帝女人的狗东西了。
太子气吼吼:“你快把父皇身上乱七八糟的盅给解了!”
“反正都要死了,解或不解又有何意义?”莫冼石冷眼相视。
太子气不过,可事到如今却又不得不承认莫冼石所言确是事实。梁羽仙摁了摁太子的手以示安抚,不忍地投去一眼:“他还活着吗?”
莫冼石知道她指的是莫子布:“就算现在不死,出去了一样得死。”
且不论他伤势情况如何,就算有莫冼石护他不受盅虫啃噬,可作为莫冼石的同党,就算能够活着离开这座内殿,出去将面对的也只剩下一条死路。
梁羽仙素唇一抿:“如果我可保他出去不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