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1 / 2)
边军叛变之后, 城卫军就成为了守护大魏首都的最后一道紧要防线。然而反军在天明之时冲破外城,轻而易举击垮防线,可想而之抵抗反军来犯的城卫军中定有叛徒。
萧家早有部署, 他们在掀动边军攻城之前,就已经在城卫军中安插内鬼,等到合适的时机利用这枚内鬼里应外合, 冲破防线,直捣宫城。
天亮时分,那名内鬼果然等到了外郭长驱而至的庞大军队,他掩人耳目地杀掉了无数昔日同僚, 趁其不备改道东北一隅将大门打开。
然而等待他的未来并不是萧家许诺的高官俸禄,而是一把斧刀横天破空,快准狠地收割去他的项上人头。
乌压压的披甲大军片息临城, 城门已开,东北门的城卫军已然吓软了腿,除却被内鬼杀害的几个士卒,余下将士竟无人顽抗。
然而来者却并未再杀任何一人,为首者骑马出列,手中斧刀正是杀死开门内鬼的那一把,刀锋尤自掉落红色的血珠, 这时城卫军守将方认出来人,恍然大喜:“是世子!东宫前卫率统领沈昀昀世子!”
沈昀拉缰扯马, 缓步走过通关的城门甬道, 他的面庞在通过甬道之后逐渐从昏黑中显映出来, 宛若一道黎明的破晓之光。
一个夜晚过去,萧家等来的根本就不是预谋已久蓄势待发的边军,而是沈昀千里迢迢自守征营所带回来的南邵军!他的到来打破了萧家部署已久的全盘计划,并在这一刻扭转太子孤立无援的僵局与颓势!
萧家一直认为算无遗策,皇后几乎算尽了所有的人,可谁也没想到最后破局的竟会是他。
萧皇后双目失神,无意识退却一步:“你是故意的。”
故意送走沈昀,便是要他去往南境争取得到邵伍的支持。
当日太子把沈昀贬去了南境,不少人兴灾乐祸,不少人也在暗中审思。尽管萧家心知,沈昀之所以被迫离京去了南境,这里面是有他爹沈荀的逼迫的缘故。当然皇后也曾猜想太子或会顺水推舟,以此作为掩人耳目的借口,派沈昀说服邵伍争取南军的投效。
前提在于,任谁都知道邵伍素行独善其身,从不屑于拉帮结派。过去太子与萧家都曾在邵营安插人手与眼线,同样也曾希望拉拢这位,然而邵伍此人无心权术,惯常特立独行,从不与任何一党一派攀交,就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任谁都甭想撬开这块硬铁头。
皇后始料未及,沈昀居然真的做到了。
当初沈昀到达南境的时候,萧家就曾派人暗中盯梢过他,并且几次设下陷阱害他中伏。皇后记得最后一次收到南境传来的消息,是说沈昀已经无力回天,快死了的。
谁会想到短短数月之后,沈昀不仅回来了,并且带回了无比难缠的南邵军,成为太子危难时刻的救命草?!
皇后脸色灰败,直到此刻方流露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挣扎。
不论沈昀此次带回了多少兵,南军压城,边军不见踪影,足以说明了计划的崩毁,萧家大势已去。
莫冼石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他亦未想到太子早在那么久以前就作了部署。当初沈荀妻离子散有他的手笔,尽管中间另有梁羽仙的搅和,归根结底沈家之祸也算是因他而起。假如沈家始终维持表面的和平,沈昀不定会走,莫冼石只未想到沈昀这一走,竟成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妙笔。
一时间,莫冼石竟觉得万分可笑。
当初欲杀太子,出于真心;今日他救太子,亦非忠诚投效。他对太子始终葛应,却不想到头来阴差阳错反是站对了队。
莫冼石心中百转千回,思及梁羽仙,又是复杂万千。
孙成林沉色默然,紧握的双拳头缓缓松开来,侧身看着萧皇后:“我们输了。”
大军临城,宫中已得喜报,甚至已经传到了太宇宫来,饶是皇后执意出兵,亦没有胜算。
“输?”皇后低声重复这个字:“不,本宫许胜不许输。”
她本就立在龙榻一侧,往后退步,便来到了皇帝的榻前。然后皇后从宽大的袖袍中抽出一柄小刀,飞快地横在皇帝脖子上。
众人无不讶异皇后此举,太子倏然睁开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事到如今,难道你以父皇性命作要挟,就能让孤放了你?”
“不。”皇后面色冷然:“恐怕你根本就不在乎陛下的性命。左右人之将死,留下残躯薄命又有何用?本宫不过是想……不如就让他随你我同归于尽。”
皇后松眉,露出一丝淡然。须臾间无数黑衣人破门而落,涌入殿室之中。原来皇后终究是算透了命数,她无惧生死,如今功败垂成,干脆让彼此都死在这里。
她之一生,付诸太多血心在魏家这对父子身上,只要皇帝与太子随她而去,便是了却她心头的唯一夙愿,今后无论萧家成败与否,都已经无所谓了。
无数黑衣人如同千蝼百蚁,起先擅使药毒的莫冼石还能轻松应对,可随着越来越多仿佛傀儡一般不要命不怕死的黑衣人疯涌而来,再多再厉害的毒药都会有用尽的那一刻,更何况还有孙成林在无时无刻拖他们的后腿。
莫冼石皱眉冷横孙成林一眼,揪起太子的领脖扒窗就要往外跑,但很快他就发现门窗早已被黑衣人堵得水泄不通。这间殿室就像个庞大的漩涡,不停翻转着将无数要他命的黑衣人卷进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