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话(1 / 2)
元如炼听手下的人说庄梦春从外头带回一名老人, 身份之特殊, 待他回到府邸一看, 难掩异色:“洪嬷嬷?”
与其说是庄梦春把人带回来, 不如说洪嬷嬷一路押着她来的。此时人就坐在东花厅里喝茶,那横样与她东宫的主子别无二致:“您可算回来了,老奴在这好等一些时候了。”
蹲在角落揉胳膊的庄梦春哇一声哭丧:“将军,她她她好大的力气——”
原本还想倚仗年轻资本与她殊死一搏的庄梦春,一路上却是被佝偻身子看似弱不禁风的洪嬷嬷给压着揍的,你说自尊心能不受创吗!
元如炼扬手拦下庄梦春的苦诉,径直盘问:“太子让你来的?”
跟知根知底的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省口舌,洪嬷嬷叹了口气:“得知姑娘出事了, 殿下发了大脾气,说是您要照看不好她, 殿下可就要把人接回去了。”
元如炼皱着眉,梁羽仙的消息封锁的很好,如今外头的人都当她还在将府军里养着的, 就连皇后那边都不曾有人探出风声, 却被太子知道了。
洪嬷嬷仿佛窥中他的心事,这才解释说:“往昔姑娘每日必派人把药送到老奴手中, 谁知这几日的药却突然停了, 老奴是不敢向上汇报, 哪知太子心思敏谨, 居然就察觉出来了。”
闻言, 就连庄梦春掩不住讶然:“她什么时候往宫里送的药?我成天跟在她身边怎么都不知道?”
洪嬷嬷瞧她就是个傻白甜, 也没计较:“姑娘本事大着呢,你真以为困得住她?”
眼下梁羽仙又一次下落不明,几次三番没了消息,偌大的将军府还真困不住她。庄梦春蔫了菜,元如炼立刻说:“她往宫里送去的药,可是渗了血?”
洪嬷嬷静静回他一眼,那一眼足够元如炼笃定心中所想:“她每日耗血配药,太子或许不知,你却不可能闻不出来,难道你就不曾想要阻止?”
见他神色冷厉,洪嬷嬷默然:“为了治好殿下的盅毒,姑娘愿意舍身献血,这份情深意重老奴自会铭记在心。”
元如炼面若寒冰:“这要是万一她死了呢?”
洪嬷嬷垂叹:“炼少爷,您想看太子死,还是她死?”
元如炼身躯一震。
自元后死去,仙鸾宫遣去不少宫人,余下的都去了太子东宫,洪嬷嬷便是这仙鸾宫旧人之一。纵然她并非元后亲信,甚至根本侍候不到元后跟前,可洪嬷嬷却是实打实跟着元后陪嫁进皇宫来的。
这声久违的称唤,还要追溯到元红妍未进宫之前。
“就算牺牲之人不是她,就算牺牲的是你与老奴。”洪嬷嬷心如磐石,“唯有太子殿下活下去,一切才有真正的可能。”
元如炼神色不定:“可如果梁羽仙腹中当真怀有太子之嗣呢?”
洪嬷嬷眼里闪过复杂之色,慢慢阖眸:“老奴只能惋惜,生不逢时。”
倘若不是恰逢这样的危急时刻,倘若能够生在更好的时期,谁不希望这孩子能够安好地诞于世间?
元如炼就知道,洪嬷嬷何等身手,岂会探不出梁羽仙是真有孕事抑或者假的?只就目前来看太子并不知晓,想必洪嬷嬷早有预料,未免日后伤怀,干脆不去告知。
“老奴常在深宫,出入不便,没法时刻顾着姑娘的消息。将军,您实话告诉老奴,姑娘她是否出了什么事?”洪嬷嬷没忘今日出宫的目的,她来追寻梁羽仙的下落,一方面的确是受了太子委任,再则她也是担心太子不能持续用药,无法根治。
元如炼沉下心气,这才缓缓将梁羽仙失踪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她。洪嬷嬷寻思:“京师之大,尤如大海捞针。你们这般偷偷摸摸地探索,不说三天,给你们三个月也未必能找得见人。”
“我大约能猜到他们掳走梁羽仙的目的。”元如炼沉吟:“只是现在的问题,在于怎么把人找出来。”
洪嬷嬷笑了:“那还不简单?”
元如炼和庄梦春各自带人暗地摸索,可谓实打实找了梁羽仙整整三天,到了她嘴里却是简单?
洪嬷嬷老神在在:“掳走姑娘的人是知道你们不敢声张,可你们为何不敢声张?”
元如炼眼角一抽:“你是想——”
“殿下遇刺,宫里宫外谣传不止。如今有人想要殿下的命,更要我们姑娘母子不保,其心可诛,不可饶恕。”洪嬷嬷义正辞严,滔滔不绝。
眼下太子性命危在旦夕,于是就有人开始动起梁羽仙与其腹中皇嗣的歪脑筋,这妥妥是要赶尽杀绝!万一皇帝死了,最受益者当属谁,简直不能再明白了。
元如炼不肯声张,是不想把事闹绝,伤筋动骨,坏了大魏的根基。要是皇帝一去,太子损落,萧皇后当真扶持少帝登基,萧家坐阵,文朝尚且无恙,武军方面……
只怕最先坐不住的就是四方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