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1 / 2)
病房里挂着的点滴规律下落,通过输液管连在病床上的人手上。而这只手又被一只缠着绷带的手握着,病房里窗帘拉了一半,躺在病床上的人和坐在床边凳子上的人都落在了阴影中。
陆停眼睛熬得有些红,两天大概只在这儿趴着睡了两三个小时,过于白的皮肤衬得黑眼圈格外地明显,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
一直随身带着的笔记本电脑随意地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屏幕亮着上边只显示了个桌面,一眼看过去干干净净一个图标都没有。
白郅和陆停从爆炸现场被救出来已经过了两天。
陆停伤的不重,除了自己开车撞到的额头,还有右手上被玻璃刺穿的伤口,其余几乎都是轻微擦伤。而白郅把他挡得严严实实的,肋骨断了几根,腿上伤得比较严重,大概两三个月都得打着石膏了。所幸头部没怎么伤到,只是有些轻微脑震荡。
丁凯是已经确认死亡。而至于为何丁凯会出现在那辆押送车上,是因为检察官那边要人,重案组这边审了一上午什么都没审出来,所以在检察院那边指示下先押了过去。陆停会在路上遇到,纯属意外。
而在丁凯死亡后,重案组队员们从丁凯的通讯记录和资金往来的情况揪出了禁毒分局的支队长唐坤,并将此人在机场准备潜逃至欧洲前际给成功逮捕了。一时间禁毒分局的两个头儿一起下岗,一死一入狱。
一切好像顺利得过头,又好像根本没有进展。
据唐坤交代,他与丁凯两人为毒贩走私提供便利,以此获利。但表明对于李冉死亡一事毫不知情,也不知道丁凯和李冉所持的u盘是什么,更没有买通杀手炸死丁凯。
而陆停拍下的那辆车及车上的人,最后分过去追他们的董泽和叶氏兄弟并没有追上,他们摆脱监控和追踪的技巧非常高明,最后找到那辆面包车时车以及被炸得只剩残骸,一根头发丝儿都没剩下。
一周期限也耗得差不多了,上头下令结案,具体细节不对外公布。
陆停脑子里一直有最后他回头时丁凯的眼神,冷漠的,又有些无奈和悔恨。
他想起从头到尾丁凯连车都没下,根本没有想逃的意思。
丁凯应该很早就发现了车上的炸弹,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试图停车,宁愿死也不愿被抓。陆停能懂他最后一秒的冷漠,但不太清楚他的悔恨来自于哪里。他看起来绝对不是会因为身为缉毒警而贩毒这事而后悔的人。是因为害死了自己的小情人,还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呢?
陆停不知道,也不想再揣测了,他不想往某一方向想。
毕竟他刚开出来不到二十分钟的跑车,就这样炸没了。
正胡思乱想着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陆停忽然感觉自己握着的手有了点动作,他扭头看着白郅的脸,刚好看到他的睫毛微微翕动了下,接着缓缓睁开了眼。
陆停一下子站了起来,又忽然意识到自己握着白郅扎针的手动作幅度有些大,又坐了下来,轻轻放开白郅的手,从旁边接了一小杯温水送到白郅唇边,同时按了呼叫铃。
“阿停,案子,怎么样了?”
白郅的声音很哑,干涩得厉害,陆停没回答,先给他喂了两勺水。
白郅也意识到自己说话似乎有些难受,非常配合地喝了两口水,但最后又问了一遍。
陆停重重地握着杯子砸在床头柜上,一向温柔的声音里这次夹杂了不少怒火:“你给我闭嘴,现在不准问案情!”
白郅被吼得有些懵,毕竟他几乎没见过陆停发火的样子,懵了一会儿,脑子能稍微正常运转了,故意抬起了扎针的手扯了扯陆停的衣角,仿佛和之前被他吼的陆停角色对调了
一下,有些委屈道:“哥错了,阿停你伤得重吗?”
陆停深吸了一口气,实在忍不住了,又狠狠砸了一下桌:“你为什么不早停车!”
白郅愣了愣,坦率道:“哥不可能不管你啊。”
“可我回来不是要你替我进医院的!我不想让你再受伤!”
由于情绪的不稳,陆停胸口的起伏有些大,眼睛原本熬得就红得厉害,乍一看好像他才是被欺负的人,总让人觉得下一秒眼泪都要溢出来了。
白郅突然很想抱抱自家炸毛的小阿停,但这次身体状况实在是有些不允许,现在大概是麻药药效过了挺久,他身上着实是疼得有些发狠。
白郅伸手撑着床沿想坐起来,刚有这想法就被陆停给发现摁住了,白郅看着陆停绑着绷带在渗血的手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阿停,你的手。”
陆停把白郅的头重新摆正回枕头上才重新又坐了下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再把右手上的绷带直接拆了下来扔进了垃圾桶。此时他的右手还在淌着血,滴滴哒哒地落在地上。
陆停不说话,想了想,从桌上拿了瓶医用酒精,正准备去卫生间自己暴力处理一下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了,而进来的不是之前的主治医师,而是一个金色头发一眼就能看出是外国人的医生。
陆停瞳孔微微收缩了一瞬,紧接着把没等这人说话就把对方推出了房间,一路推到走廊拐角处,语气中全是怒火:“why are you here?john?”
被称为“john”的医生俏皮地眨了眨眼,用流畅的中文答道:“oh,honey!因为你在这!所以我来了!我专门为你学了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