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1 / 2)
霍夫人堂堂一个豪门太太, 怎么也料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在待客的时候被自己的亲儿子送出门。
这是真要造反啊!
她站在套房门外,按门铃, 没人开,敲门,没人理, 正要去叫楼层经理过来,眼前那道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
率先走出来的是霍江纵。
他冷着脸, 没有任何神情, 看都没看霍夫人一眼, 走了。
“你!”
霍夫人追着他的身影, 第一次发现自己向来沉稳的大儿子露出这番冷酷的神情,茫然又震惊。
不待她回神, 霍江逸拎着西服从屋内走了出来, 也是面无表情,还戴着一副墨镜,浑身透着肃杀的冷意。
“喂!”
霍夫人同样不明所以,完全搞不懂到底怎么回事。
最后从套房里走出来的是许棉。
许家小姐到底是客,比自家儿子正常多了,既没冷脸, 也没戴墨镜, 更没有不打招呼说走就走。
她肩膀跨着包,手里拎着礼物, 客气地同霍夫人打招呼:“阿姨, 要是没别的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又把手里的礼品袋子一把塞过来, “这是一点小礼物,您收下,我家里忽然有些事,今天的饭可能吃不了了,就先走了,再见。”
“诶!”
霍夫人拎着被塞来的礼品袋,面朝楼层走道,望着呲溜一下跑远的许棉的身影,彻底茫然了。
那俩兄弟到底做什么?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
霍江纵冷着脸进了一部电梯,按着开门按键,等着。
没一会儿,霍江逸进来。
两人谁也没说话,梯门缓缓合上。
霍江纵站在梯门边,冷冷道:“今天要么你死……”
“要么你亡。”霍江逸接过话。
说着又低头给许棉发消息:“五楼,5009。”
发完消息,霍江逸将手机塞进拎着的西服口袋里,又解开衬衫袖口的两粒袖扣放好,臂湾上挂着西服,单手卷袖子。
霍江纵也一样。
没人废话,无人多言,气氛一触即发。
不久,电梯抵达26层,梯门打开。
霍江纵率先走了出去,霍江逸紧随其后。
正对梯门的那道欧式花砖隔断下摆着一只高尔夫包,包口开着,几支高尔夫球杆的杆头露在外面。
霍江纵随手取了一支铁杆,握在手中,往里走,霍江逸也取了一支,跟上。
待得穿过玄关,走到客厅,霍江纵转身,挥杆,霍江逸抬手,两只球杆的杆身在空中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震动顺着杆身延续到紧握的虎口,震得人整只手连着手腕都发麻。
“这就是你说的过来告诉家里,让他们别以为抓着你一点小把柄就能要挟你?”
霍江纵因为某个令他震惊的现实气得浑身发抖。
眼下他要拍地,有阻力是能预料到的,这些阻力本来并不能妨碍他什么,他也深知许棉大概率会帮他,对她很有信心。
他甚至想好了,婚约是一方面,帮忙是一方面,排除复杂的利益部分,如果有机会有时间,试试与她更近一步也未尝不可。
可现在呢?
她竟然成了他弟弟的女朋友?
霍江逸的女朋友!?
霍江纵气怒攻心,握着球杆抬手又是几下。
“。”碳素杆身携着劲风相撞。
霍江逸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挥杆挥得头胀脑热,听到霍江纵这番话忽然大怒,抬手重重挥去。
见到许棉的那一刻,他才是真的要发疯。
他从未想过让许棉搀和进来,今天特意过来,也是想绝掉霍家拉他来制衡老大的念头。
可霍江纵口中的许小姐竟然就是许棉!
他的女朋友,他心爱的女孩儿,一面被他憎恶的父母拿来和他谈条件,一面被他的兄长当做是可以为事业添砖加瓦的协助,一面又被霍夫人当做是一个权衡利弊的棋子。
他放在心口都怕呵护不周,他们倒好,一个个能用上就用,能试探就试探,最好她有助力又乖巧,最好她能自勘利弊、乖巧地任人宰割。
“拉我的女友给你的事业当垫脚石?你还有脸说我?”
“你的女友?我认识她的时候你还在国外舔你的西方艺术品!”霍江纵怒道,抬手又是一下。
球杆撞击的次数越发频繁,又狠又准,每一下都是男人之间力量的角逐。
霍江逸怒道极点又忍耐到极致,整个人的神情都沉了下去,如同寒冰淬成的利刃,他质问霍江纵:“你是刚刚在楼下没听清许棉亲口说什么吗?”
“男朋友?”霍江纵冷笑,“这么巧?你的女朋友刚好是你招的员工,你招的员工,刚好就是许家的小姐?”
霍江逸:“对,就是这么巧!”
霍江纵:“你把别人都当傻子吗?”
霍江逸:“把其他人当傻子的那个人难道不是你!”
高尔夫的碳素杆身再轻便坚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没几下两支铁杆的杆身全部都裂了。
两个男人齐齐扔了球杆,再次正面硬杠,霍江纵汲取刚刚在楼下的教训,再没给霍江逸掀翻自己的机会,先发制人,提着衣领将人抵在了墙边。
“我认识许棉的时候她才十三岁!她奶奶的葬礼是我陪着她料理的!她人生的十三岁到二十岁我全部参与了!如果没有意外,她往后的人生我也会一样参与,会有你什么事!?”
霍江纵克制隐忍,眼底赤红一片。
霍江逸约莫是打累了,靠着墙喘息,面露讽笑:“当然有我的事,几个月陪伴,同吃同住一起工作,不久前才确定了关系,要不然你以为呢?”
说着反手一提,扯开霍江纵拽着自己衣领的手,用力一推。
两人隔开一段距离,重重地喘气。
霍江逸松了松领口,好笑道:“大哥,你真是了不起,打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拿许棉当你事业帝国的铺路石。”
霍江纵冷着脸,喘着气,缓了会儿:“铺路石?看来你对你大嫂的误解还是很深。”
霍江逸为这声“大嫂”彻底冷脸。
先前在霍家老宅,他还和霍江纵说过“恭喜”,怎么能想到恭喜的竟然会是霍江纵和许棉。
更不知霍江纵就是许棉口中对她十分关照的哥哥。
如今想来,霍江纵和许棉的关系必定是非常好的。
否则霍江纵在提及女方是否会配合他时,不会那么肯定地说出了“她会,一定会”这五个字。
霍江纵在短暂地沉默后,又笑了一下:“怎么,想明白了,现在没那么自信了?”
霍江逸跟着笑了一下,说:“我之前不知道是许棉,既然婚约方就是她,我也不建议结个婚去领遗嘱里那五个亿。”
霍江纵摸出手机:“或者我们现在就确认一下,如果我开口,看她会不会帮我这个忙。”
霍江逸沉默地看着他。
霍江纵举着手机。
谁也没动。
没人拨这个电话,也没人再言语怒激。
好一会儿,霍江纵放下手,霍江逸沉沉地吐了口气,转眸看向一边。
他们都很清楚,这个电话不能打,谁都不能将选择推给许棉,逼她二选一的结果最终就是三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
相顾无言的短短几秒,周围静如寒潭,处处透着冷意。
霍江逸踢掉脚边的高尔夫球杆,转身往电梯去,霍江纵紧随其后,两人第三次前后脚走进电梯,一个按了五层,一个按了-2。
金属梯门印着两个男人沉默冷肃的身影。
气怒到极点后的情绪逐渐回落。
霍江纵:“你之前不知道许棉是谁?”
霍江逸:“不知道。”
霍江纵:“我也不知道她的老板就是你。”
三句话一沟通,一切真相大白。
这约莫就是个颇具戏剧性的年末荒诞大戏,许棉在中间,他们站两边,明明是兄弟,却相互不知对方的身份,一个把一个当做是对许棉关照有加的哥哥,一个把一个当做是从事艺术行业的高雅老板,客套过、寒暄过、还加了微信聊过,捅破窗户纸之前,相互的印象都还不错。
可天知道这个“哥哥”会是霍江纵!这个“老板”就是霍江逸!
“丰塔纳。”霍江逸冷冷地呵了一声。
“艺术品交易商。”霍江纵的口吻也满是嘲讽。
霍江逸:“真难得,霍总还懂艺术。”
霍江纵:“彼此彼此,江总还会做生意。”
霍江逸:“下次拿超现实主义帆布做头像,记得找个像素高一点的图,这样或许能显得你和艺术搭点边。”
霍江纵:“下次再做生意,破产之前多挣扎两下,说不定还能找到人傻钱多的投资人来接盘。”
霍江逸侧头:“比如你这样的?”
霍江纵轻嗤:“我这样的忙着在网上下高像素艺术照片做头像,没时间接你的破盘。”
霍江逸微笑:“多参加几个艺术品展览就能现场拍到照片当头像了,反正霍总多的是钱,私人飞机随叫随飞。”
霍江纵:“对,我多的……”
霍江逸冷冷打断:“忘了,霍总没钱,还等着我女朋友江湖救急呢。”
霍江纵:“……”
电梯抵达5层,霍江逸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直奔5009,继续下行地电梯则载着霍江纵去地库拿车。
两人先后各自掐了家里的电话,又同时决定不再出席今晚的家宴——出生到今天的二十几年,当兄弟当了这么久,这一刻的他们最为默契。
同默契的、最后一个离开19层套房的许棉却在5009扑了一个空。
人呢?
包厢没人,打电话也不通,刚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许棉独自站在包厢中央,很有一种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荒诞感。
江逸不姓江其实姓霍?老板不止是男朋友还是江纵哥的亲弟弟、霍家的二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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