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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境心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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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过半, 宫内的钟声, 在帝王心急如焚的忧虑, 正德殿一干重臣侍卫噤若寒蝉的寂默中响起。

深沉和肃穆的钟声,在静谧的室内, 尤为刺耳。

楚景一身帝王常服, 窄袖洒线式的龙袍, 玄色的绫罗上, 当中绣着团龙,翟纹及十二章纹, 凝重或(悲戚)的表情, 隐藏在卷云冠的珠帘下。

听到钟声响起的那一刻, 楚景仓皇起身,脚下一个珢玱, 离得近的苏次辅一把搀住。

“啧”, 楚元昭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心道不愧是爬到次辅的中年才俊,苏次辅的眼务劲和脸皮哟,愣是把帝王跟前的第一大红人李福比成了渣。

楚元昭索性侧过脸,大大方方的打量李福,却见李福不动声色的上前, 坦然自若的在苏大人手中接过帝王作臂, 噍那若无其事的德行, 让不知底细的人看见了, 八成要说苏次辅谄媚, 抢李大伴的分内活计,准是要踩着李大公公上位呢?

楚元昭的分神,殿内除了尚在失神的帝王,其他人都看见了。

对此在场众人....................无奈抚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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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元昭的心中的确有些轻快,他想,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巨石,自少从今以后不会让他感到悲凉。

这世上,人的运道总是神秘莫测,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但总有一

些事,只要你想,定会如愿的。

前提是你要舍弃一些东西,譬如?譬如所谓的良知,和恻隐之心,太过优柔的仁善!

这是杨夙劝诫的原话,仁善,恻隐之心?

楚元昭对此深感不以为然,恻隐之心,对他而言,并不存在,相信所谓的仁善?那当年两位皇兄莫非真的就罪该万死吗?

两位皇兄离世时,没有人发过善心,更没有人动过传说中的恻隐之心,所以,他人不曾具备的品格,为什么自己要拥有呢?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至于仁善,良知,他只是喜欢公道分明而已,诚然,他不喜欢做一个喜怒无常,滥杀无辜的暴戾之人,因为不想、或仁善,不,只是因为无意义。

是非曲直,报仇雪恨,所有一切诸恶的开端,源于某个点,或者某个人。

很多人都以为楚元昭离宫时,不过五岁,对宫内旧事应是毫无印象的,何况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

楚元昭只记得那是在太子皇兄离世后第一个年头,某一天。

春雪回暖的日子,天降大雪,漫天飞舞,飘飘洒洒,不多时,景泉宫内银妆素裹,白茫茫一片。

母后忽然来了兴致,温声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正逢春雪,取酒来。”

宫人送来火炉酒器美酒,记忆中那位明媚大气的女子,一面摆弄酒器之物,一面又道:“白香山写诗时自诩要街头传诵,虽是刻意扬名之道,亦见其果,可见做事,拘泥于手段,教条束、缚中,定会嗟咜自误,白公犹擅经营,一生官场汲汲,相对李杜晚年的穷困潦倒,很难说,哪一位的选择是绝对正确的,只能说在某些方面而言,问心无愧即好,像白公,他享受优渥的俸禄,衣食无忧,却关心民苦疾苦,圣人名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唐时未有如白公恪守此言者。”

母后自来爱以诗词歌赋,教他明理启智,楚元昭早就习惯了,他只是小口小口嗅着夜光杯中的果酒,甜泌泌的香气,顺着鼻腔直达脑海和心间,他张开嘴,小小的抿了一点子,不多时,眼前有些模糊,竟是醉了,他歪在榻上。

馥郁的合香,萦绕在身体周围,暖暖的,孩童打了个哈欠,动了动小嘴巴,仿佛在回忆果酒的香甜。

女子把小小孩童抱到床间,点了点孩童的额头,好笑的落下几个吻。

这是母后第一次亲自己吗?楚元昭不确定的想,小嘴巴微微撅着,脸上有些烫烫的红意,楚元昭羞涩的翻了个身,把自个埋进满是母后气息的锦被中,听着屋外雪花飘落的声音,沉沉的睡去。

半睡半醒之中,楚元昭听到一个很耳熟的嗓音,那人愤怒的歇斯底里,胸腔中压抑的火气,似乎要随着言语落地的字里行间,像一颗点燃的炮筝,一触即燃。

她声声句句似乎掺杂着无数悲呛与痛苦,她一字一顿的说:“娘娘,皇后娘娘,您是太子殿下的母亲,他的亲生母亲,尚且不能给太子殿下一个公道,奴婢又能求谁呢?”

“奴婢当然有私心,奴婢怎能没有私心,奴婢是太子殿下的乳娘,日后殿下登基为帝,奴婢就是奉恩夫人,奴婢的娘家夫家都会鲜花灼锦,阖家富贵,纵是往日,奴婢是太子殿下的乳娘,又有什么人敢随意折辱奴婢不成?”

“可为什么,奴婢就告个病的功夫,奴婢的太子爷就没了?天下本没有不留痕迹的绝密,这一桩桩,一点点线索都指向慈寿宫,哪怕慈寿宫不是主谋,太子爷的死,也和慈寿宫那位脱不开关系!”

楚元昭努力试图睁开眼睛,却是徒劳,此时,楚元昭察觉到被人上下打量的视线,和嬷嬷轻微颤抖的手心。

那悲愤的女子自嘲一笑,低声道:“我明白了,娘娘尚有其他子嗣,总不能为了太子爷的死,孤注一掷。”

楚元昭透过嬷嬷的指间,看到那女子五官平平的面貌,唯有一双眼睛,嗔目竖眉,亮得惊人。

女子轻蔑一笑,冷声道:“奴婢虽有攀附荣华之心,但待太子殿下的心,苍天可证,若不能为殿下讨得一个公道,枉生为人。”

言语落地如玉碎瓦崩的干脆利落,那女子用一种决然与萧索的姿态离开了景泉宫。

楚元昭至今都不知道那位女子姓甚名谁,家在何处,他只记得,雪融化时,听到两个小宫人的闲话,窃窃私语议论着某位胆大滔天的宫人,竟在太妃宴客时,行刺太妃未果后,又当着众诰命夫人的面,怒而训斥太妃害死了太子殿下,只因妒忌皇后娘娘母族高贵,太妃母家卑贱,祖传的窑保子出生,祖上十八代都是是干些见不得人的营生。

太妃吓得当场晕了过去,天子一怒,命锦衣卫抄了那宫人的家,那宫人的娘家并夫家的人早跑得一干二净,这样大逆不道的人,本该诛连九族,因皇后娘娘为那宫人求情,帝王开恩,要杖毙那大逆不道的宫人。

太妃心中不渝,宫人要杖毙时,太妃便一日比一日病得愈发重了。

有小宫女问道,那太妃是真的病了吗?大些的宫女冷笑道:“若是真的病重,怎么皇后娘娘去伺候了两三日,太妃的病就好了呢?太上老君的神丹妙药,也没有这般灵验的。”

楚元昭忽然明白了,长年在景泉宫的母后,为何忽然近来早出晚归。

又过了几日,母后映着天边的春日融融,春天的微风温柔的吹拂着大地,楚元昭坐在景泉宫抄手游廊下的石阶上,嬷嬷在底下铺了油砧布,竹篾垫,又用松软厚实的皮草硌在石阶上头。

母后伴着鸟语花香的和熙回来时,走得很慢,平日轻盈的步伐,仿佛篆刻了无法驱逐的阴霾,那厚重而晦涩的阴霾,如影随行。

楚元昭仰起小脸,对母后一笑,母后的手格外冷,冷得近乎冰冻,她安抚的摸了摸楚元昭的小脸,蹒跚的走回了殿内。

那失魂落魄的背影,一次次的重现在楚元昭的眼前。

晚间,帝王来到景泉宫,帝后两人爆发了剧烈的争吵,帝王大怒,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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