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2）

岳阳楼中，熠熠在所有人目光下，仿佛静静地散发着璀璨夺目的耀眼光芒的大红圆台上，缓缓踏上一道窈窕娇美的瘦弱身影，抱着一把油光铮亮的红木琵琶，缓缓在圆台当中那紫檀木椅上安静地坐下。

“铮——镫——”

蓦然，只见那位被誉为“女伯牙”的锦意姑娘，纤手一挑，试了试弦，便见她把头往琵琶顶端那面微微一偏。然后，又在她那清澈而又幽深的眸中，倏然间，添了一抹淡淡的惆怅与忧伤，半阖着眼，幽幽一笑，便开始缓缓轻巧地拨动着手指，在她怀里抱着的那把红木琵琶上弹了起来。

蓦然，缈缈轻音激荡，犹如江楼钟鼓，旷然回响，仿佛一幅江水边钟鼓矗立的画面映现在众人眼前。而后却又听得弦调，徐徐昏沉，又如月上东山醒目。继而轻缈又合，亦如风回曲水，抚人心扉。

但就在众人沉醉于这般悠然梦回的意境中的时候，锦意忽然操弦的那纤纤玉手却又转换了力劲，使得琵琶旋律又陷入了水深云际的空灵之境中。随后，在锦意素手轻飞的拨弄下，春江花月夜中渔歌唱晚，回澜拍岸，桡鸣远籁，欸乃归舟的景致，亦渐次浮现。而后尾声处，只见锦意收住手势，抚掌轻按在琵琶弦上，缓缓一笑，道：“此曲乃盛唐传世之名作，锦意今日有幸在此为诸位公子小姐弹奏，实是锦意平生不胜之幸。却也要多谢祈澜公子赏识，锦意也才有这难得的机会坐在这岳阳楼中为大家献艺！”

说罢，只见锦意抱着琵琶向祈澜公子缓缓颔首一笑，以表谢意。

但却听得祈澜慨然一笑，道：“锦意实在不必如此自谦，若非锦意姑娘琴艺过人，堪为当今世上之‘女伯牙’。在下亦未必能有机会与姑娘结缘，但若是比作千里马之伯乐，在下却也未必当得。只是叹息姑娘虽有‘伯牙’之艺，怎奈在下却无子期之才。惟愿姑娘，他日遇得良人，自此携手终老，白首不负。”

“锦意在此再次多谢公子赞誉与祝福，但锦意方才弹罢一曲，只觉意犹未尽。却不知，可否容锦意，再奏一曲，以谢公子！”

“锦意姑娘既有此雅兴，我想在场诸君亦无拒绝之理，亦愿再度聆听姑娘弄弦！”

“多谢公子与诸位成全！”

语毕，但见锦意再次拨动琴弦，随即一声凄婉音调，鸣啸而出。

霎时，岳阳楼中，顿陷沉寂。

“夜，夜色茫茫太漫长，烛泪深深映红妆。镜里辞颜恐深陷，撷梦献君赌一面。月，月缺年年可曾愿，愿得夜夜共婵娟。犹记执手纵轻狂，奈何回首两相忘。”

“精彩！精彩！妙绝！妙绝！果真是当世无双‘女伯牙’之仙乐，我等今日有幸听到姑娘一曲，已是足慰三生。如今，又再得到姑娘一曲奉送，真可说是天大的美事！快哉！快哉！”

锦意听到这番赞叹，却是只笑不言，微一欠身，便抱着琵琶自顾自地走下圆台，在侍女的陪伴下，头也不回地往楼外走出去了。

“锦意，从前倒也听过这女子的名字。但是，当时我却只以为，这锦意不过又是一个受了那群纨绔无知的王孙公子的追捧，而侥幸混到如今徒有虚名的寻常烟花女子罢了。但是，如今看来，倒好像是我看走了眼！”

太子杨轩端着茶盏，轻轻呵着茶烟，悄然不觉地虚着眼帘，静静凝望着门外逐渐远去的锦意的背影，仿佛竟像是看到了洛神的影子，喟叹心中，久久不能自已。

“诸位，雅曲既尽，玄舞当出！接下来，就有请我们万众瞩目的李姝衡李大小姐华丽登场！”

祈澜摆手引领下，岳阳楼楼上一名红裳女子缓缓走下，但见她莲步轻挪间，却恍如凌波漫步，却竟是一位轻功不凡的绝代女子。

乍然，但见那红裳女子长袖一挥，如浪云千迭，随她腕臂招展，竟是让人生出了白云飞舞的感觉，而她穿着那一袭红裳，凌空飞跃的身姿，落在那漫卷白云里，更是惊艳无比，仿佛像是天空里飘落的一朵红莲，璀璨了所有入眼可及的山川大地，河流湖泊。

“李家有女名姝衡，远避深居洛城东。偶然一朝凌云现，折煞人间露华浓。”

花阙寒见到李姝衡这般绝色妖娆的姿色颜容，不由心神一动，抚扇斟酌，仅片刻间，便吟出了这一首即兴而作的题名诗。

李姝衡那娇艳如火，妖娆如焰，而又恍若蝴蝶一般自在轻盈的婀娜身姿，旋转半空里无数个圈后，终于翩翩落在了那大红圆台的中央。随即，却见姝衡含笑遮面，竟似有意无意地向花阙寒抛去一个极尽妩媚而温柔的眼神。

花阙寒会意，也自向姝衡微微一笑，却无甚流连。

只因为，此刻，在他的眼中，虽然尽是李姝衡那如梦如幻一般美丽动人的曼妙身影。但在他的心里，所想到的那个人，却依然还是花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