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林似阳总觉得偌大的别墅缺了点什么，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对了，你爸妈呢？还没下班吗？”
钟晚声低头抿了一口水，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才小声的说：“我爸妈不在家。”
这个答案有些含糊其辞，不在重点，林似阳有些疑惑，但也没继续深问，钟晚声想了想还是接着解释道：“我爸在外省工作，我妈妈出国去了，都......很久没回来了。”
钟晚声脸上的落寞不难看出，林似阳看了看厨房忙碌的身影，安慰他道：“你还有奶奶陪着你，而且无论走得再远，你爸妈肯定都会回来的。”
钟晚声抬头和林似阳相视一笑，然后他点点头：“嗯，是的。”尽管他对此一直感到希望甚微。
林似阳的电话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不用看他都知道是赵允涵，马上到饭点了，应该是催他回家吃饭。
林似阳接了电话，语气温柔还带着一些小心翼翼，钟晚声有些好奇是谁，林似阳挂了电话之后笑着对他说：“是我阿姨叫我回家吃饭。”
钟晚声以为是林似阳家的保姆，于是并没有多想，两个人在客厅闲聊了一会儿，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林似阳积极的到厨房帮忙拿碗筷，刘月兰吓得手里的菜都要拿不稳了，急忙喊道：“小伙子！你去坐着，别管这些，我会自己来。”
她也不是怕林似阳把碗给摔了，只是老实本分的她实在是对客人的帮助感到有些压力，林似阳一点也不介意，笑容明朗：“我就帮您拿碗筷，放心，我会拿稳的，不会给您摔了。”
刘月兰一笑，说：“嗨，这孩子！”
虽然只是多了一个人，但钟奶奶还是觉得家里变热闹了，林似阳和钟晚声一个摆碗筷，一个帮忙端菜，她乐呵呵的看着，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吃饭的时候，她一个劲的向林似阳提问：“小同学，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嘞？”
林似阳老实巴交的答：“奶奶，我姓林，叫林似阳。”
钟奶奶心里犯疑：四羊？脸上却还是笑眯眯的继续问：“小羊啊，你是本地人吗？你家住哪里啊？是和我们晚儿同班同学不？”
林似阳把嘴里的饭囫囵吞下，赶忙回答：“奶奶，我不是本地人，两岁多的时候和我爸一起搬过来的，我家住在老城区那边，我是五中的，和晚儿......额，和钟晚声不是一个学校的。”
钟奶奶点了点头，没想到什么问题还可以问，几个人安静吃着饭，钟晚声踢了一脚林似阳，林似阳不明所以，钟晚声用口型说了一句“晚儿”，他才回想起刚才自己的口误，两个人瞬间把脸埋进碗里嗤嗤的笑。
钟奶奶眼睛一亮，又想到了新的问题：“小羊啊，你家是从哪里搬过来的呀？你父母都是哪里人哎？做什么工作的啊？”
林似阳筷子在碗里戳了两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想了一下，说：“我父母都是Q市人，我妈在我挺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后来我才和我爸搬到这边来的，我爸......”
林似阳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他始终对父亲的事情感到很悲伤，他向来都是避免在任何时间任何场合提到关于父亲的去世，他不想遮遮掩掩也不想对别人敷衍说谎，但又怕控制不住情绪低落，也怕这样的伤心事会影响别人的心情，尽管他心知没有多少人会真正在意的，可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这样以为，所以他大部分时候只好藏起来，把这些悲伤全部藏起来。
“我爸去世好几年了，我现在是和我阿姨住在一起。”
话毕，餐桌上一时之间沉默得有些过分，林似阳闭了闭眼，嘴里的饭菜味同嚼蜡，无论怎样也咽不下去。
和他有同样感受的还有一人，钟晚声甚至不敢抬眼看林似阳。
钟奶奶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虽然对面前这个和自己孙子差不多大的孩子感到十分心疼，却还是在小阵沉默之后，主动恢复气氛：“你爸爸妈妈虽然走得早，对你的爱啊，肯定是一分都不会少的嘞，你乖巧地长大了，他们都知道的，他们就在天上看着你的，只要你还记得他们，他们就一直在的。”
钟奶奶往林似阳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又说：“无论发生什么，总要记得好好吃饭。”
说完这话，钟奶奶有意无意的也看了一眼钟晚声。
钟晚声在桌子下面又踢了一脚林似阳，只不过这次是轻轻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他没有说话，仿佛只是在提醒林似阳快点吃饭。
然而这给林似阳的感觉却像是：“你的感受，我知道。”
林似阳突然觉得有些释然，就算是对方没这样的意思，能接收到这样的信号就足以让他心暖。
走的时候钟晚声、钟奶奶连带着刘月兰都一起到小区门口来送林似阳上出租车，他坐在车里谢了又谢，钟奶奶只是让他常来玩，还嘱咐他别再带东西过来。
钟晚声只是朝他挥手说再见，车开出去几分钟，林似阳收到微信：“谢谢你的白熊蛋糕。”
“也希望你今天是开心的。”
林似阳看见钟晚声白熊和海豹的头像，问他：“你头像这是哪集来着？”
钟晚声很快回复：“不记得了，只记得白熊原本是要吃掉这只海豹的，后来却亲自把它送回了海里。”
林似阳问他：“白熊为什么不吃海豹？”
“为什么要吃它？”
“北极熊本来就是以海豹为食的。”
“可白熊不是。”
钟晚声想起了更多细节：“它以为自己该吃海豹的，它也尝试了，可是它真的做不到。”他又说：“你好残忍，小海豹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它。”
林似阳对着手机屏幕笑，回：“我只是好奇，白熊克服了自己的天性，不去吃海豹，我很钦佩。”
“这也不是克服不克服的问题，它不愿意的事情，就算尝试了也做不到。”
“是的，不愿意的事，就算尝试了也做不到，它会一直是原本的样子，任何事情去刻意而为总是很难。”
钟晚声想到林似阳提起父母时的样子，心里揪了一下，回：“情绪也一样，不要刻意躲避悲伤，就让它围绕在你身边，我们人生中是没有多少次这样的体会的，感受到它，偶尔会觉得刺痛，慢慢你就会发现，有些不愿意面对的事，你甚至不用刻意躲藏，它就已经无迹可寻了。”
林似阳知道钟晚声在安慰自己，此刻他也真正知道对方是确确实实的明白自己的感受。
感同身受有时候其实还挺简单的，但理解自己比理解别人还要难，大家也许能去渡人，却无法做到渡己。他明白钟晚声内心一定也有着自己的苦楚，这样的人总会先想着去慰藉别人，却始终不能轻松地放过自己。
林似阳回他：“今天我很开心，昨天也是，现在最开心。”他知道他会懂。
“我也是。”他懂。
一场不知怎么开始的对话，却有着最直击心灵的部分，钟晚声甚至有些遗憾，他希望两个人是面对面的，他多希望自己能此时能看着林似阳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