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2 / 2)
自小到大,各类各样的羞辱她未曾少听,每一次都要装作没听见,做作不在意。
她一辈子没有做坏事,所有人却都喜欢拿她的弱点来刺她。好像弱者已经够可怜了,仍该受尽屈辱和鄙夷。
她不喜欢哭,从前怕阿娘担忧,所有委屈都独自忍下。连爹爹要把她送人做妾,她也安然接受,没掉过一滴泪。
可现在,趁着醉了,趁着无人,她终究还是委屈。将头埋在臂弯里,无声哭了一场,不知何时便睡了过去。
姜沁言做了个反反复复的梦。
梦里,阿娘嘴边溢着血,跪在雪地里。任凭她如何哭喊,如何磕头求情,主母也不看她一眼。
“阿娘——”
姜沁言在梦里大喊,一惊便醒了过来,鼻端仍是翟栩房里每日点的香,宁神清爽,才意识到自己又做了噩梦。
她轻轻喘着气,眼睫上还有几分湿意,心里恐慌与虚惊一场交织缠绕。
好在,那些事都已过去,再不会发生。只要自己在翟家立足,阿娘在姜家就不会受欺负,一定不会。
她又合上眼,想着许多心事。忽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拍着,像在安抚她噩梦后的惊慌。
她以为是素儿,便静下来没作声。等她有几分清醒,睁眼看到湖色绣着兰草的床幔时,吓得半点睡意都没了。
在她肩上的手掌宽大炽热,不是素儿的。
“醒了,头疼吗?”冷淡低沉的声音传来,那气息就贴在她颈脖后。
姜沁言闻言僵直了背,良久,才茫然无措地转过身子。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星眸深邃,剑眉浓长,稍薄的唇因缺水有些干,她缓缓眨了眨眼睛。
她不说话,他也不作声,不敢与他对视,她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在被子上瞧了眼,脸上又是一红,他们居然同盖一床被子,当下翻身就要坐起。
翟栩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及时伸手按住了她,将她圈进怀里。
“你睡够了就要走?”
他说的话轻佻,表情却再认真严肃不过,那气息离她耳朵太近,以至于明明冷淡的口气却充满暧昧,让她情不自禁地多想。
她拿手抵着他的胸膛,磕磕巴巴道:“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觉得呢?”翟栩目光冷下来。
姜沁言茫然地摇摇头,她最后的记忆就是哭了一场,后面什么都不记得。
翟栩双手圈在她背后,抚摸着她绸缎般散落的长发,淡淡叙述道:“你在外面睡到一半醒来发酒疯,说你的床不舒服,要来跟我一同睡大床。我没答应,你踩着我就睡到里面去了,我没力气,也拦不住你。”
“不可能。”姜沁言光是听都羞愧难当,不自信地喃喃自语:“我不会这样的。”
“你还说,你以后都要在我床上睡。”他表情淡然,看着怀里面色绯红的姑娘,继续抚摸她的长发。
姜沁言不敢躲,绷紧了背任他摸,闻言连忙摇头:“不,不必。”
“你不信我,那你觉得是素儿她们抱你过来的,还是我偷你过来的?”翟栩的语气有些不快,好像在怪她做了事不承认。
自然不会是素儿她们做的,他也不会有那个力气,姜沁言暗中咬牙,只好认命。也许真是自己酒后无德,做出这种事。
她硬着头皮问:“我还做了旁的事吗?”
他不再摸她头发,察觉到一松手她就往后退,又再次收紧手把她圈在怀里。
“其他事情不说也罢,省得你又不信,好像我框你似的。”
姜沁言被迫离他更近,两人几乎是贴着脸,偏开头颤声问:“我究竟做了什么?”
翟栩说话举止像是变了个人,姜沁言手心全是汗,料想定是自己做了什么,惹他生了气,他才故意为难自己。
果然,翟栩神色严肃,仍旧卖关子:“姑娘家家的,不知道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