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少年(1 / 2)
从会上领命回到草庐后,子书心内百感交集。
大殿之上众神投来的目光,羡慕有之、嫉妒有之、诧异有之、猜疑有之,都道是何等青年才俊方能入得了帝君的眼,更不知游历多年的帝君是何时与他有过交集,亦或是有何更深的渊源。
而子书心里比他们更想知道答案!
帝君什么时候认识他的,是飞升之前就有过一面之缘吗?那会不会知道现在这副躯壳之下早已不是当初之人了?
还是发现他太过闲赋、占用了天界资源、想借机让他自己滚蛋?
帝君这波操作,实在太难琢磨了。
刚在万神瞩目下,面对帝君的安排,子书焉敢拒绝。
就好比一个公司的董事长突然有一天在集团大会上说xx部门的专员xxx,我见过几次,感觉是个可塑之才,不如这个项目就交由他去办吧!
天降的重任与福气!答应了做成了就是升职加薪,前途大好。
如果这时候那个专员脑子不好跳出来说,小的才疏学浅、能力不足,无法担任此等重任,望boss能收回成命,让我继续当个普普通通的专员吧。
什么意思?这不是当众打董事长的脸吗?就算人家董事长涵养好,现场按捺不表,后面肯定也会有各路忠奸之臣借机辞退这个专员。既然你都认识到自己能力不行,你不走谁走?
子书又不傻,在这梵天界司命殿上当众打帝君脸这种事,他当然不会做。到时候可不是被人辞退那么简单了。德不配位,当不了神仙是小,但更大的可能是连凡人也做不了,要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打入什么畜生道、或者直接灰飞烟灭查无此人,可就凉凉了。
这活,硬着头皮也得接啊!船到桥头自然直!死马就当活马医!
而且不知为何,回来的路上,子书的心底不自觉的生出了一丝侥幸和一份期待。就像一朵久旱未死始终吊着一口气的小花,当遇到初夏的第一滴甘露,便又瞬间重获生机。
做人的那二十年里,子书一路都是顺风顺水,小时候连连跳级,是别人家的孩子,长大后在学校也是节节攀升,成为学校的金字招牌。
但在天界这三年,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混成了最废柴的一个,完全不符合人设啊!
或许这次就是自己的机会!只要能抓住!
子书眼底有光,心道“不管怎么样,这次下凡之事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努力!奋斗!”
刚在心内明完志,就见屋外飘来一道符纸,当悬至子书面前便停了下来,凌空投影出一大段文字:
“地点:天方国临安城;
出发时间:3日后;
调查事件:提前封卷;
备注:
1、这期间你的木场村业务自有人对接
2、封了册的命卷稍后送达
3、下界切不可暴露司命的身份、以免惊扰到凡人。
——纯阳宫.记提
原来是纯阳宫发出的记事符,就跟凡界的邮件提醒一个道理,向来作各宫之间布告通知之用。
看完之后子书哑然“三天后?”
总觉得时间太短来不及准备,转念想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准备的。
望了望门外,唯一不放心的可能就是自己院前种的那些蔬果了吧。
这梵天界虽是灵气四溢的风水宝地,各宫神官们也多喜欢种些奇花异草,闲时观赏一二。但子书种的却是凡间作物,在天界大都水土不服,早早夭折。
他花了好些时间才算研究出了能适宜天界土壤季候的种植体系,眼看着新一批幼苗一点点发芽成熟,特别是那架子上的黄瓜长势格外喜人,本想着过些时日摘了做顿黄瓜宴,好告慰一下五脏庙,但偏偏三天后就得出发下界去查案,一来一回也不知要多少时日,怕等自己回来时,这些小家伙们又都全部死绝了。
“还是都摘了吧,虽没熟透,好歹能吃,也不算白忙活一场。”想了片刻,子书撸起袖子拿起箩,便走到小园中采摘起来。
“子书星君,别来无恙!”
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子书停住了手上的农活,望向那声音的来源。
来人双手交叉胸前,身子有些慵懒的侧倚在草庐木门边。
身形欣长,着一身利落的蓝色武服,肩宽腰窄,四肢袖口收紧,绣着银丝暗纹的领口微微立起,看着很是干练。
看脸约摸十六七的模样,歪扎着个马尾,几缕发梢微挡在额前,剑眉微挑,眼底嘴角皆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下颌轮廓分明,却又不失少年意气。
“好个鲜衣怒马的俊朗少年!这要搁在学校里,妥妥的校草扛把子。”子书心底不由感叹。
子书也没少见过帅哥,无论是前世娱乐圈里的当红鲜肉,还是这司命殿内飞升的人中龙凤,就连他自己如今这副皮囊,也是仙风道骨、清雅俊逸。
但这少年虽不是五官多么的精致秀美,可眉宇之间的桀骜和浑然天成的少年感直接为他加到满分。
子书忙卷下袖子,拢手客气的问道“尚可,尚可,不知阁下是哪位府上的星君?”
少年歪头浅笑道“星君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分明刚才在大殿上见过的。”
说话间站直了身子,几步走到子书面前,微微颔首目光灼灼地看着子书,继续道
“不过也对,我能看得见星君,星君眼里却未必会注意到我。”
额,总觉得他话里有话的样子……
总觉得两人离得有点近,子书还是微不可查的退后一小步,小心的回道“咳咳,不会,不会,是我向来目力不佳,抱歉,抱歉。”
心里却忍不住吐槽,那么一个大殿,那么多神官,你就算再帅,挤在人堆里不冒头,我也注意不到啊!
少年轻笑一声,没再接话,而是将目光瞥向了子书正在收的小黄瓜上,微微皱了下眉。似乎有些没来由的不悦,便失了继续话题的耐心,径直向小屋内走去。
啥情况?就这么进我屋了,不会是要砸东西出气吧!而且,小老弟,你是哪位还没告诉我呢?
丈二和尚的子书忙放下手里盛瓜的箩,跟着转身进了屋去。
却见那少年并未如想象般发作,而是同卫生老师查寝一般,沉着目光踱着步,用手指轻轻滑过屋内的每一件家具,子书感觉分分钟他就要举黄牌说“这里有灰,那里没擦,不合格,扣分!”。
子书真是要被这小子无厘头的举动给弄糊涂了。
小屋不大,是没遮没掩的通间,左边是子书自己垒的简易厨房,勉强找了块布帘作隔,中间是客堂,说是客堂其实也就只摆得下一张四方桌子,紧连着便是最右边的寝居。
刚来的时候,这屋子里除了张床,什么都没有,子书便自己用木头做了桌椅杯盏、锅碗瓢勺,慢慢的才让小屋看着像个家。
走了一圈,那少年的目光最后深深的落在了寝居里的大床上,似想起什么般,怔怔的看着,立住不动。
说来这张床也确实与整个陋室格格不入。
长八尺、宽五尺,直接占去大半房间。暗红漆木,两边满雕云上龙纹、古朴苍劲,床顶中央处依稀还刻有两个小人、活灵活现。
当初子书也曾腹诽过,置办宿舍的神官是不是因这床花光了预算,才没采购其它。
见那少年半天没动,子书心道不会是为了没收床来的吧!正犹豫要不要开口询问,却见少年像是收回了思绪,轻轻笑道“这床不错,这屋也不错。”
子书无语“呵呵,哪里,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