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六月初的天，虽说没有热到让人难以忍受，但也带上了一丝属于夏天的火力。
学校给了高三生一天的时间用于调整状态，希望他们能够以一个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后天的考试。
今天，是他们高考前在学校的最后一天。
最后一节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他们将三角函数、文言字词还有什么定语从句等等全部暂时抛诸脑后。
从这刻起，一直到今天走出这个校园。他们将不是以应考生的身份，而是以一个高中生的身份，用最具活力的少年心性，来享受他们这段最后的校园时光。
他们或是拿出相机结伴去校园留影，或是拿出精心挑选的同学录互相留言，或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考试结束的那天晚上要去哪里潇洒……
长时间的压抑氛围一朝被打破，现在整个高三教学区的学生们都莫名的兴奋和放肆，就连老师们看到他们稍有些出格的行为也只是笑着摇头装看不见，并不会出言训斥。
不过这种热闹并没有落在每一个人身上，也有人是压根不参与这些事情的。
就比如城北附中的大佬，高三一班的体委，贺亭笙。
贺亭笙凶名在外，校里校外关于他的故事有不下二十个——什么初中的时候和人打架就一挑五还能全身而退啊，什么附中这一片最厉害的混混头子见到他也会怂成鹌鹑啊，什么他一个垫底差生被安排到全年级最好的班级上课是因为他混黑的爸去校领导那里威胁来的啊，还有什么他成绩之所以一路高歌猛进，是因为他威胁同考场的学生，一路从倒数第一考场抄到前十考场之类的……
而且贺亭笙是个体育生，经常要外出训练，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本来就够让他显得神秘了，结果他在学校待着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如非必要，绝不会跟其他人多说一句话。
这直接导致了他的那些故事越传越邪乎，传到最后大家对他的认知基本上保持了一致——贺亭笙这个人，性格凶，打人狠，家里有背景，就算是校草，那也是食人草，谁惹谁死。
这些传闻，贺亭笙本人多少听说过一些，虽然有不少添油加醋和完全失实的地方，但也有确有其事的那部分。不过真真假假的，贺亭笙也懒得管，任由别人胡说八道。
由于清楚自己在其他同学的心目中是个什么形象，所以贺亭笙在这种时候也非常自觉地不去碍别人的眼，他们热闹他们的，自己该收拾东西回家就收拾东西回家。
贺亭笙做事也确实极具个人风格，对得起他附中大佬的名号。
别人都费劲巴力地把书本笔记装箱往家搬，这哥倒好，课本装箱之后直接转手送给了学校里收废品的大爷，自己就留了三五本笔记和资料书。
三年的高中生活，到最后值得他留下的东西，连个运动挎包都装不满。
收拾好东西，贺亭笙抬眼看了一下教室前方正被小女生们围住写留言的程越。
其实贺亭笙的背包里也有一本留言簿，是他之前去买考试用品的时候鬼使神差顺手捎下来的。他已经纠结好几天了，一直在想要不要趁最后的机会让程越给自己留下点什么，一句祝福，或是其他什么都好。
但鉴于那些传闻，贺亭笙敢肯定，如果他真的贸然去找程越，一定会把人给吓着的，万一影响到之后考试……
唉，算了吧还是。
贺亭笙颇为泄气地把包往桌上一扔，提着扫帚走出了教室。
之前江班已经安排过了，放学之后班委是要留下来打扫卫生的，教室还有每班的校园卫生区都要清理干净。
所以，作为班委，贺大佬当仁不让地负责了最难搞的室外卫生区。
理工楼一层是高三几个实验班的地界，学校划给他们的卫生区就是各自班级门口的那一小块空地，平时打扫起来是很轻松的，一个人扫起来的话，五分钟都不要就能搞定。
但今天不一样。
今天是最后一天，按照惯例，学生是一定会从楼上往下扔书的，纸片什么的虽然不脏，但零零碎碎的，很难收拾。
所以趁着他们还没想起来扔书这一茬，贺亭笙早早地跑出去守他们班那一亩三分地了。
笑话，贺大佬就站在楼下，你敢往他脑袋上扔东西？
是以，等同学们疯狂完、发泄完，整个一楼，除了贺亭笙脚下的那块地，其余全被书页覆盖成了雪白。
贺亭笙非常满意，弯腰拾起了零星飘过来的残片，气定神闲地回教室了。
结果刚走到教室门口，贺大佬秒变贺大怂，连已经迈进门的一只脚都猛地收了回来。
怎么回事？教室里怎么就程越一个人了？
结果教室内听到动静的程越跟他解释了——
“啊……班长他们去倒垃圾和洗抹布了，马上就回来。”
贺亭笙“嗯”了一声，佯作镇定地进了门，把扫帚放好后，他拎起包打算回家。
都快走出去了，贺亭笙到底是不甘心，最后还是回头跟程越说了一句话。
“我走了。”
没想到贺亭笙会突然说话的程越被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抖了一**子。
贺亭笙见状登时就生出了懊恼。
叫你莫名其妙乱说话，看吧，果然把人吓着了。
“待会你记得告诉班长卫生区已经弄好了，我就不去找他了。”
不是跟你专门告别的，我就是随便让人帮我捎句话，你别怕。
“好，知道了！”
程越应地飞快，像是怕自己答应得慢了一点就会挨揍一样。
贺亭笙气闷，他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他之前怎么就不去管管那些风言风语呢？自己喜欢的人，因为那些传言怕他怕成这个样子，这做人也太失败了。
贺亭笙不想继续在这待下去，于是沉默着走了。
结果还没走出楼，程越突然跑出来喊他的名字。
一开始贺亭笙没理，直到程越跑过来拦住他，他才反应过来刚刚不是自己魔障了出现的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