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七)(1 / 2)
江邃心中咯噔一下,又听那人道:“不说话什么意思?”
电梯很快停下,二人进了屋。
江邃感觉到齐蓉加快了脚步,忽地他身体猛地一个前倾——齐蓉的包被扯住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动荡。争执之中,齐蓉把包狠狠摔在地上,“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我为了谁你最清楚!你要实在不乐意,以后我不去找他了就是了!”
“为了谁为了谁,你不就是想提醒我我是个废物吗?!你要真心为了我,能把这一点事儿拖到现在?你敢说你对那小子没一点动心?!我看你他妈是在他那儿尝到甜头了,压根儿不想分了吧!”青年追着齐蓉冲进卧室,甩手将门摔了个震天响。
卧室里先是一阵争吵,后来,争吵降了个调成了哽咽,再后来,哽咽拐了个弯儿成了呻.吟,那些呻.吟逸散渲染,足把赵青亭的脑壳又染绿了一层。
江邃从包里钻出来,站在寂静的客厅,略有怔忡。
数秒后,他甩了甩头,让自己专注,而后借着窗外的月光,将这小公寓打量一番,慢慢寻找起来。
以他的身形来看,找公寓里的一本和他差不多高的书,好比在体育馆里和小伙伴捉迷藏,找到目标并不容易。
等到他终于在一间客房里找到《秋岁五百年》的时候,桌上的台钟已经转过了凌晨两点。
字有半个他高,翻书虽不易,但在江邃的不懈努力之下,他还真的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那白纸黑字在昏暗的床头灯下,肃穆又诡谲,似乎镇压着一个躲藏了数百年的秘密。
他努力平复着心脏的狂跳,将书轻轻阖上,而这时,天色已然大亮。
墙壁上的挂钟指向凌晨六点,江邃精神亢奋,但生理上的疲惫无法回避,他搓了搓脸,揉揉太阳穴,缓解了些许不适。
他迅速从客房门缝溜出,正要偷溜出大门,忽而玄关处一阵兵荒马乱,他暗道不妙,赶紧几个前滚翻,滚进了沙发下面。
外面赵青亭赤红着眼睛吼,“你就说你屋里有没有人!你敢不敢让我看!”
“赵青亭,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进去,咱俩就算完了。如果你对我这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我看我们趁早分了算了。”
“我是想信任你,我看见你和人在电梯口拉拉扯扯的时候我还是想信任你,可我都在你屋外蹲了一宿了,我半点没合眼,整整一宿,没人出来!你让我怎么信你!”
“那你都这么说了,你跑来闹什么意思?你都认定我带人回来过夜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既然不肯信我,咱们分,你走吧。”
赵青亭脸色一白,嘴唇哆嗦了两下,“我,没有认定。我……你其实也喜欢我是不是?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说不定是我看错了呢,或者那个是你的家人呢……我这辈子没一场恋爱顺利过,但我真的希望能和你走一辈子……”
齐蓉听他忽然茫然起来的语气,都乐了,“那你为什么不先选择听我解释呢?为什么一开门就质问我呢?为什么硬要往我卧室闯呢?是觉得我说的话不可信,你要亲眼看了才放心?”
“你放心了,那我呢,我心里会不会有疙瘩,你这一进去,咱们还能跟以前一样自在处一块儿么?你要是尊重我,现在就立刻回去,咱们该怎么过还怎么过。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可你不能把你以前经历造成的防备用在我身上。”
赵青亭没有答话,眼眶却是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他瘦高的身影杵在原地没动,却叫猫着的江邃看出了一股子硬汉的心酸和委屈来。
两人僵持许久,齐蓉失望地望了他一眼,“算了,你看吧。”她走到卧室打开门。赵青亭站着没动,齐蓉不耐烦地喊他,他身体都颤抖起来,最终僵硬着步伐跟上。
就在二人走进卧室的那一刻,卫生间里有人夹着衣服冲出了门。江邃一愣,而那边赵青亭在卧室巡视一番,出来已经一脸霁色,正在卧室门口腆着脸给齐蓉赔礼道歉,齐蓉虽然没表情,但语气也温和下来。
江邃本想着,赵青亭自己发现了,也用不找他再去组织语言告知真相,可谁料,二货还是很二货,天真还是很天真。
也不知被蒙在鼓里的二货,和发现真相的二货哪一个更可怜呢?
江邃很快得到了答案,更可怜的,是他自己。
周身灼热感来得猝不及防,他最快的反应,便是暗叫一声“不好”,同时从沙发下出来,避免膨胀起来将之掀翻。
二次恢复在短短一瞬完成,回归本体的他,立马往屋外狂奔,留给了赵、齐二人一个白花花的背影。
齐蓉脸色剧变,赵青亭讨好的笑容凝固在嘴角,顿时破口大骂,如发狂的野牛般追上,可却在走到门边时,突然停住。那么高的个子瞬间就佝偻下来。
他整个人灰扑扑的,眼睛里似是自嘲,他回头望了眼齐蓉,挠了挠头,说:“就是有些不明白……算了。”他轻声道:“我走了啊,蓉蓉。”
他很有骨气地、异常平静地走出了齐蓉的视线,却在下楼后狼狈地拔足狂奔。
江邃也玩了命地拔足狂奔,引起连连尖叫和惊呼。
江邃恨不得把自己的脸皮扯下来扔掉——心很累,莫拍老子。
他不得已用被弃置在小区花园石椅上的报纸留住了部分尊严,后来还是有好心人递来一套衣服,笑问:“被女朋友赶出来了?”
江邃假装是的,无奈长叹:“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