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2)
文晚这辈子出楼的机会极少,却总是险象环生。
她甚至在心里想过,难不成鸿鹄楼才是她的好归宿,一离开它,就会遭遇不测。
可这样子想却有些荒诞,因为明明它是让她不幸的根源。
文晚独自一人坐在马车里,心里盘算着应对的方法。
梁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自然也不会绕过文晚的耳。
众人尚在垂怜秋娘惨死一事,又为梁岩的奋不顾身而大受感动。
城里几个文人,更是就着这事,写了不少的话本和戏词。暗地里梁母被骂成了人人唾弃的大恶人,也不知道梁母若是碰巧发现了,又会做何感想。
梁岩不是薄幸人,他的一番折腾反而证明了他是个举世罕见的痴情种,文晚心里却更不好受了。
这日中午文晚一觉醒来,只睡的口干舌燥。
春日好眠,文晚赖床不愿起来,但鸨母却不愿让她偷这个懒。
正与被子痴缠着呢,鸨母又来打扰。
鸨母提着个帕子,捂着嘴笑道:“你个小懒货,还不快快收拾收拾,梁公子邀你出去呢。你如今可了不得了,艳名远扬,梁公子谁都没要,就单单点了你。”
“梁公子?是哪个梁公子?他不是走了么?”文晚追问道。
“不是梁二公子,”鸨母摆摆手,又比出个十,道:“是十公子,梁府最小的那位公子。”
“梁家十公子不还是个孩子么?”文晚一想,这半大的孩子要见她做什么?
“说什么呢,”半老徐娘跺脚对着文晚撒娇抛媚眼,“我们这里还有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他是年纪小,可就算不得男人了?”鸨母笑话文晚没见识。
文晚皱着眉头不说话,鸨母又催:“你快快收拾,马车都给你备好了,你可别叫人等急了。”
玥娘闻讯赶来,忧心忡忡,她拦着鸨母道:“嬷嬷你让我去吧,晚儿这几日染了风寒,别把病气过给梁公子了。”
鸨母上下打量了一番玥娘,笑成一朵花,打趣道:“玥娘这是吃味啦?别担心,嬷嬷不会忘了你的。今晚,就今晚,我让林公子去找你。”
鸨母笑的和蔼可亲,却也不容拒绝。玥娘只得转头叮嘱文晚,梁府的人是最不好相与的,要她千万小心,不要得罪了贵人。便是磕头求饶,也定要为自己保全性命。
文晚宽慰她道:“那是梁母心地歹毒,梁二公子尚且重情重义,相必他弟弟也不会坏的。”
话说这样说,文晚心里却没底,这么指名道姓寻上门来,不是有情,就是有仇。面都未曾见过,哪来的情。可她跟梁府,又有什么仇呢?文晚想不明白了。
马车碾过新鲜的春泥,留下一道道鲜明的车轴印,文晚带着满腹疑团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间门庭冷落的客栈,选址和鸿鹄楼一样僻静,远离闹市,自然生意不好做,可进了却别有洞天。
文晚被人引着上楼,却没注意到有一双眼正在细细打量她。
长的倒是不错,软糯糯的一张白净脸蛋,又有一双猫儿似的杏仁眼,叫人看着心里熨帖。
而她全身上下,唯独那双手上的丹蔻,还称得上艳丽。再看其他,最多只是有几分俏,就是家中眷养的歌姬都比她妖娆。
只是见了那双手,便觉得她那圆脸蛋都透着一股子妖气,不似良家女子。
这样貌似小家碧玉的小姑娘,竟然是在欢场卖笑心机深沉的花魁娘子。
江菀心想,这也算得上是人不可貌相了。
但是真论起姿容,自己难道不是远胜她百倍,表哥既然恋慕这等颜色,那她难道不更值得么?
或许这花娘身上还有别的神奇之处,引得表哥流连忘返,情根深种。
江菀平心静气,躲在客房的屏风后面,等着梁拾替她一探究竟。
文晚那指甲是玥娘瞧她饶不过弯,特意找了凤仙花,带着她一起染指甲,让她开心开心的。
女子都是爱美的,文晚也不例外,这抹红确实让她心情好了不少。
可叹今日,这姐妹情谊落在旁人眼里,倒是落实了她的娼妓身份。
文晚进屋见了梁拾,只觉得啼笑皆非,这梁家十公子可不就是个孩子呢。这身量和她差不多的孩子,她该如何‘伺候’呢?文晚犯了迷糊,鸨母平时教的那些把戏,难道也要用在他身上,是不是太过大材小用,不合时宜了?
文晚在打量梁拾,梁拾也在打量文晚。
与江菀不同,梁拾看的不是样貌,而是文晚的作态。
样貌尚且是能做伪装的,可一言一行却不能,就是再有心机的人,也难以做到滴水不漏,总会有些违和,何况文晚看着便岁数小,再怎么聪慧,也当不成千年的老狐妖。
青楼女子惯是会伪装演戏的,但是贪婪这一点,除非压根就不存在,不然眼里总会露出一股子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