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116章(二更) ....2(1 / 2)
他这时才慢慢睁眼,一双眸光幽深,没有丝毫惊讶。
“来了,时间倒是不差。”
帝王的声音轻缓,对凭空一般出现的来人并不在意。
柳星策细细打量他平和的眉眼,对他这份淡定倒是欣赏的,也对他的心智佩服。
“皇叔祖算得可真准。”他怂怂肩,笑得灿烂。
嬴戎站了起身,看到他身后跟着元临,还有湘王世子,亦是笑笑。
身形高大的帝王就那么从御案后走了出来,还顺手提了一坛子的酒,就那么大刺刺坐到台阶上。
柳星策视线扫过御案堆着的折子,亦扫过那一张明媚的笑颜。
嬴戎朝身边拍了拍:“来,坐下说。”
元临却是上前一步,握刀的手青筋突起。柳星策听到动静,回头极阴森的看他一眼,叫他当即低了头,退回到原位。握刀柄的手却是没有松开的。
柳星策这也才学着嬴戎,一撩袍摆坐下。
嬴戎抬手将酒坛的泥封拍开,煜王府酿的酒向来有名,如今封印一开,香浓的酒香就那么飘散在大殿之中。
湘王世子闻着酒香喉结都滚了滚。
柳星策却是若有似无的笑了笑,侧头看他:“皇叔祖在这个时候还要请我喝酒?”
对他一口一口的皇叔祖叫着,嬴戎也笑,将酒坛递到他跟前:“敢喝不敢喝。”
“不过是酒,有什么不敢的。”他说着,真的接过仰头就灌了口。灌下去后,辣得直抽气,后又大笑,“痛快!皇叔祖酿的酒,果然名不虚传!”
嬴戎对他的夸赞还是浅笑着,拎过酒坛,也灌了一口。
清透的琼酿有几滴顺着他下巴滴落,沾在明黄的龙袍上,显出一块不一样的深沉色泽。
“倒是识货的。你那属下,我请他喝了那么多回,都不识滋味。”嬴戎眼光扫过元临,声音还是淡淡的。
元临眼神就冷了一分,指骨因用力在咔嚓作响。
柳星策也顺着他视线看去,笑道:“他向来就那样,不过眼光还是有的。”
嬴戎闻言神色一顿,眸子半垂:“她可还好?”
“自然好。”
“如此便好。”青年帝王将酒搁一边,站起身来,“酒也喝过了,那就谈正事吧,你要我如何做?”
“皇叔祖倒是放得下。”柳星策托腮,歪着头看他高大的身影,“居然不反抗?”
“没必要,这皇城中都被你埋下了那炸了使团的东西吧。”
柳星策闻言心下一凛,是真服他了,“皇叔祖怎么猜到使团的事是我干的?”
“你若是不烧嬴睿的灵堂,我也许还想不到,可是你烧了。我也就知道了。”嬴戎低头迎上他的视线,看到他眼中的那丝慌乱。
从出现到喝酒都坦坦荡荡的少年,在这一瞬间居然乱了。
他看得一叹,迎着他那又慢慢带上阴骘的双眸:“我都猜到了,我若真那么憎恨这里,炸了也就炸了吧。你母亲我昨日就让人送出宫了,她什么都没有说,她也不愿意走。是太后再三劝了,才离开的,不过她去了道观,说此生都不在离开了。”
“她离开前说,我若是有机会见到你,就转告一句话。”
柳星策缓缓站了起身,那双带恨带厉的眸子就那么死死盯在嬴戎身上。
青年帝王此时却不说了,看了他一眼,旋即身形一闪,竟是用极快的速度冲到了湘王世子跟前。
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前,抬腿迎面一踢,就将湘王世子直接踢飞撞到柱子上。
惨叫声起,没有防备的湘王世子生生被这股冲击力撞晕了过去。
元临看得惊疑不定,二话不说,抽了刀就朝嬴戎刺去。
手无寸铁的帝王侧身避开凌厉的刀锋,竟是就那么与他对上了。
面对寒光烁烁的刀刃,他丝毫不惧,只凭双拳,与元临打个不相上下。
柳星策就那么沉着脸看缠斗的两人,若有所思。
很快,殿内响起兵刃落地的声响,锵的一声长吟,刺耳不已。
元临居然在十余回合后就落败于嬴戎,双手发麻,连拳头都要握不住,望着飞落到一边的佩刀额间突起青筋。
嬴戎的武艺,高于他许多,非他能敌。
打一场痛快的青年帝王缓了下呼吸,走到刀前,元临当即喝道:“劝你最好莫要乱动。”
嬴戎却是连看都不看他,恍若未闻拾起刀,走到湘王世子跟前,一刀给了他痛快。
几滴血迹就溅到他手背上,他从袖中取了帕子想擦去,可视线就看到帕子上那对胖鸳鸯。
他就又极珍惜的用手轻轻抚过,重新收回袖中。
“你若是上几回战场,应该能和我打一打。”他走回到台阶旁,经过元临身边的时候,轻飘飘丢下一句。
元临心神一震,扯了扯嘴角,将头撇到一边。
柳星策视线一直落在嬴戎身上,他是在意颐暇公主到底有什么话跟他说,那个悲哀了小半辈子的女人,为了他苟活着的女人。
嬴戎像是十分了解他一样,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她说,她没有后悔过。”
柳星策身形就晃了下,阴骘的眼神有一瞬化作柔和,很快却又再坚冷似冰。
“我也没有怪过她,只是心疼她罢了。”
“傻。”嬴戎重新坐回到台阶上,望着一边已燃得只剩灯芯的烛台,那微弱的光亮像极了他让颐暇离宫前,她眼中的光。
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嬴戎一个字就刺进了柳星策心头最软的那块肉上,他骤然歇斯底里,朝他吼道:“你知道什么!不用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你们嬴姓的都该死!!”
少年郎君的声音尖锐刺耳,尾音在大殿中回荡,那个死字,竟是含着无比的怨恨。
嬴戎神色仍是淡淡的,也不看他,只道:“是,都该死。可我这命是母亲给的,是她受尽艰辛才换来的。若不然,我怕也和你一样,抱着他们一同下地狱,让这嬴姓的都死绝了才好。”
“——可颐暇又何尝不是与我母亲一样,只为护着自己最爱的儿子,苟活于世。”
“你闭嘴!”柳星策猛然抬脚,竟是直接踹到了嬴戎胸膛上。
嬴戎可以躲的,却没有躲,生生受了他这一脚,闷闷咳嗽了两声。
“闭不闭嘴如何,事实不是我闭嘴就能掩盖的。”他轻叹一声,揉了揉胸口,“所以我才说你傻。”
“别闹孩子脾气了,你要么杀了我,不然,不会如你愿的。”
柳星策双眼赤红,抽了腰间的匕首就架到他脖子上,面目狰狞的贴着他耳朵说:“你以为我不敢?!”
“对,你不敢。”嬴戎很笃定的回他,“因为,你来这趟根本就不是要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