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四海八荒番外7（2 / 2）
她勉强打起精神，便见一众舞姬袅袅娜娜入得殿来，手上都拿了娟扇，穿得也一个比一个凉快。
丝竹声声入耳。白浅心思全然不在歌舞上，眼珠子转了转，伸手挡在墨青眼前。被他抓住手腕，她也不挣脱开，亮堂堂地在大殿内冲他撒娇：“不许看，又没我好看。”
“那浅浅的舞只跳给我一人看可好？”
“明儿个就给你看。”
坐得近的神仙听到两位大神的对话，开始各自交换眼神。原来姑姑是会和大人撒娇的，大人看上去还挺吃这一套。
白浅倏尔又打了个寒颤，摸摸手臂，不自在道：“墨青，舞姬进来前，我就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等我注意去寻是谁时，那种感觉又消失了。”
少泽皱了皱眉，他也察觉到了，毕竟他们两个坐在一块。他知道是谁，即使那个人快速地将视线转移，仍是被他发现。
他们不惹事，好像事情会主动惹上门。
漫不经心地说着吓死一众神仙的话：“看来言语上的警告起不了什么作用啊。浅浅，天族介不介意他们以后的天君是个瞎子？”
一众神仙再次体会看一颗纯然看八卦的心，无缝切换为提心吊胆，统统吓得寒毛直竖。他们天族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您好端端地盯着姑姑看做甚，很明显还被大人发现了。
叠风直言劝诫：“大人，万万使不得。”
“别闹，天族出一个成器的不容易。”白浅拿帕子擦了擦手，轻描淡写间化解墨青的不悦，“墨青，把礼物送了，我们走吧。”
夜华君有事就直说，盯着她看，她的脸上能开出一朵花吗？
大殿内倏尔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在地都听得见的地步，白浅抬眸，夜华君坐在那盯着她看还不够，如今过来这边是几个意思？
“夜华近来被一事困扰许久，想向白浅上神请教。这里人多口杂，可否请上神移步水君的花园？”
各路仙家皆在内心腹诽，太子殿下想让姑姑解惑就像现在这样直说嘛，之前盯着姑姑看的不合时宜的行为，难道是在给自己壮胆么。
只见姑姑眉目冷淡地看了太子殿下一眼，又温柔地看着大人，大人点了点头，她才答应了太子殿下的邀请。
太子殿下引着姑姑离开，大人竟未跟着一起去。子阑是个胆子大的，端了酒杯敬酒，“大人，您不和十七一起去啊。十七连俊疾山的树林子都能迷路，她铁定找不到花园的出口。”
少泽闻言轻笑：“看来浅浅的不识路是出了名。”
她对情爱一事的敏感和粗神经，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思也是一起存在的。而他正是被她性格中明显的冷漠与温柔吸引的，不是么。
少泽相信她不会看出一些事情，不过是该去寻她了，按照白浅的打发速度，这会儿应该已经将夜华打发了。
无暇欣赏水晶宫花园的景色，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白浅斜翘着腿，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拇指与食指做圈，轻敲着桌面，见夜华君神色怔楞地看她手上的动作，她有些不耐烦：“太子殿下，有话请讲。”
夜华君声音轻轻的，似有万千情绪包含其中。
“上神可相信梦？上神可会觉得梦境中发生的事才是未来，才是现实？”
夜华被一个长长的梦困扰了数日。
梦境中，青丘之国的白浅上神最初是与他的二叔桑籍定了婚约，然而二叔为了娶白浅的婢女悔婚。天君为了拉拢青丘的势力，这份婚约便落在了他的头上。
起初，他并不在意这个婚约。不管是娶青丘白浅，还是白丘清浅，于他而言，不过是卧榻旁边多了个人。
他有一个出身素锦族的侧妃，也是为了平衡天族各部落的势力所纳。
而后，如现实那般，天君命他降服金猊兽，他不甚被金猊兽打伤化为原型，被当时是凡人的白浅所救。
在东荒俊疾山木屋前的报恩成功了，他甚至与她……对着东荒大泽，拜了天地，琴瑟和鸣。
而后他甚至想为了她放弃天族太子之位，甚至已经做好了谋划，却终究抵不过天意。
夜华不明白为何在梦境里，白浅一直是凡人之身。她被天君发现，以凡人的身份被带到了天宫。他为了保全她，护住她，做了一切他能做到的事。以为用对她的冷漠可以蒙蔽天君，却不料就此殊途。
他从不在意的侧妃竟会陷害白浅，他没有办法，他知道不是她做的，为了保住她，他只能剜去她的双眼……
梦境中所有的喜悲，夜华醒来后都会被这些情绪缠绕，久久不散，仿佛是自己亲身经历。
恍然间，他甚至有些分不清到底何处是现实，何处是梦境。
后头的梦境许久未有温情之时，没有人知道一个失去了双眼的人是如何准确的记住了去诛仙台的路。
白浅以凡人之躯决绝地跳了诛仙台，他心如死灰跟着跳了下去。
三百年后，他们在东海水君儿子的满月宴重逢，她就是方才的姿态听她的婢女讲话，一模一样，半分不差。
就是这番模样，让夜华觉得他见到的是与他成亲的那个她。
虽然都是父神的孩子，但夜华君和墨渊太不一样了。
视线轻轻略过面前的夜华君，不再投注半分目光。白浅心里倒是在想墨青怎么还不来找她，靠她自己可能还真不走出东海水君的花园。
轻瞟了执着等待她回答的夜华君一眼，他问她的问题一听便有古怪。
“听闻太子殿下师从元始天尊和慈航真人两位高人门下，难道梦境与现实之分竟会难倒太子殿下么。”
“是，”夜华垂眸，内心竟品尝到一丝苦涩。梦境里，她是会对他笑，对他温柔，对他全身心在意的。“因为夜华的梦中有上神你。我们……”
白浅不想多听半个字，太子殿下自己的糟心事非拉扯上她干什么。就因为梦见了她，所以太子殿下就分辨不清现实与梦境了？狐狸耳朵尖，她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与我无关，我不负责解梦。”
匆匆打断夜华君的话，白浅欲离去，却被人抓住了手腕。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化出仙力打中夜华君的胸口，“放肆。”
白浅疏离冷淡的姿态彻底打醒了夜华，像是大梦惊醒般惶然退后了脚步。不是她，真的不是她。
“太子殿下，梦就是梦，别弄混淆了。”
不想知道夜华君到底做了什么样的梦，会让他失了冷静，失了理智，变得完全不像天族人交口称赞的太子殿下。
“若有一天，大人为了保护你，挖去你的双眼，你会原谅他吗？”
夜华的梦境到东海重逢便戛然而止，他想知道，她可会原谅伤害她的爱人。
少泽信步走来牵起她的手，唇角轻勾，眼里的温柔能将人溺毙，“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你，我只会把我的眼睛给她。”
“瞎说什么呢，我们都会好好的。一个本就是错误的问题，你还回答。”
“给小辈解解惑。”
“我可不要你眼睛，要看一起看，要瞎一起瞎。”
“浅浅，你也回答了。”
“哎，反正怎样都一起。”
“嗯，一起。”
拳头不自觉握紧，罢了，由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庸人自扰。
不是她，真的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