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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算是一个契机,我们又开始联络。他得告诉我墓园的位置和价钱,我就要了他的银行账户,他又表示收到了……诸如这样既健康又正常的对话多展开几次,让我不禁产生了一种自己和他算是半个朋友的错觉。
好在当时我在刑警队做得还算顺,不指望他帮忙破案,也不缺钱。我只是迫切想要证明自己已经不是当年他可以随意糊弄的小奶狗了,一旦他明白这点,我就失去了跟他联系的动力。
他是一个黑洞,看不见底,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太累。主要我还只是一个普通公务员,他是夏城黑恶势力的公子爷,所以我俩那不叫平等交流,是我踮脚硬撑着才有那种面上来的均势。我还是能清醒地认识到我俩之间的差距,他要是哪天真不高兴了,找人把我做掉也不是不可能。
但我运气还不错,线人的事情过去三个月后,耿思明某一晚突然出现在我的住处。上班以后我在单位不远处找了个房子住,一室一厅不带卫生间,因为我是警察还少收了一周押金。他还是一身正装,弓着背坐在我家的木沙发上,旁边站着俩小弟。
“我被盯上了。”他十指交叉,夜里一双招子亮得吓人,直勾勾盯着我。我下意识地把门反锁,拉上了窗帘,截断了屋外的月光。
谁也没开灯。在黑暗里,我把心跳控制到合理范围之内才说:“详细讲讲?”
“你马上要有个新同事,好奇心特别旺盛,你看住他就行。”他说得很慢,好像在给我做听写一样。
“我的好奇心也很旺盛,你能不能再多讲两句?”我吸了吸鼻子,突然在老房子里闻到一点血腥味。“你们谁受伤了?”
“那个人,他只是把枪。”他停了一会,好像在忍耐什么。 “我不能让他有事,也不能让他干扰我。你只要盯着他,别让他查得太详细,有问题随时跟我讲。”
“那我有什么好处?”
“你能让你同事少点麻烦。”他笑了一声,更像是哼哼。“我可以给你开个干净账户,把钱定期打进去,或者洗到你父母那里。”
我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这件事肯定会很麻烦。为了让它稍微简单一点,我拒绝了关于钱的提议,只说自己会留心。
“谢谢。”他起身时动作很缓慢,站起来又是挺拔的白杨柳,好像生来就是为了俯视我一样。但他没有多停留,一步跨过我,直接往门边走。其中一个小弟适时为他打开门,另一个则先出门,估计是去开车。
在他迈出门前一秒,我还是没忍住,问了个很多余的问题:“为什么是我?”其实我没指望他回答,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大费周章来我这里布置这个差事,到底有什么目的。
出乎我意料,他真的停下来,给了我一个复杂的眼神。“因为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你能做。”
在关门之前他打开了灯。我站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第一次感受到一阵寒意爬上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