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那边叫嚷着，鼓声阵阵。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这场谋逆，我只知道第二天宫门前的地砖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

声音慢慢平息了，有将士传来消息，说是叛军已经全部击杀，太子谋逆已经被抓住。

年轻的将领意气风发，来我面前辞行:“公主受惊了，末将带兵先回去了。”

那些火把一下被撤走，我处于黑夜中，耳边响起隆隆的马蹄声。

血流成河。

太子，只是一个名号。

为了这一个名号，就可以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难道每一位太子，都要靠鲜血给自己铺路吗？”

我问阿渡，阿渡摇摇头，她只是不懂，不是否定。

太子谋逆的事并没有传开，只是就此我知道下毒的人其实是太子。

我冷得好像掉进了冰窟，永娘给我找出暖炉也没有用，猫在被子里发抖。

尤其是当裴照告诉我，太子害我只

是想陷害李承鄞。

我越发觉得，这宫里一点暖气都没有，即将到春天，永娘急着给我布置新衣服，我却恨不得裹上厚厚的冬装。

吃过午膳，皇上传旨要见我。

我跟在太监身后，低头看见暗红色的地面，还有很多被兵器戳出来的坑洼。小太监听着我的脚步慢下来，回头见我分了神，好心提醒我:“九公主不用怕，圣上自有处置。”

这是我自进宫以来，第一次单独见皇帝。

他招招手，让我过去。

我努力放松自己，走到他身边。皇上像阿爹一样，温和着问我:“小枫，怕了吗？”

我摇摇头。

他也摇摇头，严肃起来:“说实话，朕爱听实话。”

我只得老老实实地说怕极了。

他的眼睛细细地打量我，“当年明远去西州，比你还小一岁，一晃，几十年过去了。”

“你嫁到豊朝，你也是朕的孩子，朕，绝不会亏待你。”

他看着我好像有很多话要说，最后摸摸我的头发，“回去吧，孩子。”

我直觉他应该很难受，他的儿子想要篡位，他还要顾及我的感受。

我走到殿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发现皇上也在看我。

他遥遥嘱咐着我:“小枫，和亲的女儿不易，皇宫的孩子也不易。”

我跪下行了大礼，缓缓走出去。

其实皇帝也不易。

只是他不能说，他像阿爹一样，努力为豊朝撑出一片无人敢冒犯的天地。

我抬头看看天，它什么都看得见，什么都不知道。依然将阳光毫不吝啬地撒出来，照亮每一寸土地，无论血腥无论平和。

我本以为没了太子，我就不用嫁了。没想到永宁过来和我说父皇要选新的太子。

她说三皇子性急好胜但没有实际功劳，四皇子软弱无势，父皇也不会看得上他。所以太子最合适的人选就是李承鄞。

她还说了好多，在我耳边一直嗡嗡，只是我无心想这些。我脑子里一直回响着皇后召见我时说的，太子可以再定，太子妃却必须出嫁。

他们不需要小枫，他们要的是西州九公主，要的是听话的太子妃。

我还不如一个木偶，能走街串巷，我却必须待在宫里，不能磕了，不能碰了，大家把我当成宝贝供起来。

可我是人啊，是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人啊!

为什么我一点自己做主的权力都没有，为什么我连哭的情绪都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