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第二天永娘早早服侍我用了早膳，我规规矩矩坐在桌后等着方尚仪，结果却等来了永宁和珞熙。
我端着茶碗，有模有样地端起来喝茶，“你们俩，一进宫就叽叽喳喳，我还当是哪来的麻雀落进揽月阁了呢。”
还是永宁嘴快，立马又拿方尚仪的事驳我，“小枫受方尚仪教导，都开始嫌弃咱们了。”
每到这个时候，珞熙就出来做和事佬，讲些毫不相干的事。这次她又说起皇帝要去围场狩猎，所有的皇子公主王亲贵族都要参加。
“二哥新当上太子，五哥又被封了翊王，围猎场上又要大展风采了。”
狩猎，这种事怎么会少了我呢。我眼巴巴地看着珞熙，“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啊。”
永宁点了下我的鼻子，“当然带着你，不然干嘛来找你呢？到时候，还请九公主箭下留情。”
我满口答应，当然箭下留情是不可能的，不是我吹，我放出去的箭，就没空过。我倒是有些期待围猎了，顺便还能见见要嫁的太子。
因为围猎的事，方尚仪这几天都没来。永娘忙着帮我准备骑服，拿着一堆花色不一的衣服问我，我看的眼睛都花了，疲倦地说:“你去问阿渡，她喜欢哪个我就穿哪个。”
我的心思全在到时候射下多少野味，方尚仪留的功课也没复习，永娘一提起《女诫》我就装头疼，久而久之永娘也不说了。
跟永娘处的日子长了，我就发现很多事永娘比阿渡细心多了。比如我对一样点心多吃几口，它就会经常出现在盘子里；我要是睡得晚了，她就留一盏弱黄的灯。
但是她毕竟不是西州人，我给她讲西州的赛马节，一群人向着终点的绣球，高高的扬起鞭子，万马奔腾在无边无际的大漠，穿过及膝的草荡。她都不懂，她从没骑过马，还嘱咐我别被大马踩到。
我跟阿渡讲，阿渡又不会说话，她只是静静听，偶尔附和一下。
我对围猎越来越期待，就像期待一场中原的赛马节。
到了狩猎那天，我和永宁珞熙她们汇合。一个穿着淡黄，一个穿着橘黄，唯独我穿着阿渡选的白色，亮堂堂的突兀。
永宁给我引见了当今的太子李承邺，他虽然笑着我却十分害怕，当她介绍完我的身份，我明显看见跟在他身边的人撇了撇嘴。
事后，永宁给我介绍他是忠王的儿子李酽。这就奇怪了，我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他给我使什么脸色，可真是个怪人。
匆匆打个照面，我们三个就去找自己的马，珞熙一眼看见了往这走过来的裴照，被永宁怂恿着去找他。
我讪讪地收回手，原来裴照不是来找我啊，我还想跟他打个招呼呢。
永宁问道:“小枫，你认识裴将军？”
我说:“他和五皇子一起送我和亲，所以才熟悉。”
她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说:“裴将军以后要尚公主，珞熙又爱慕他，我看多半就是珞熙了。”
我没出声，我还记得那一路上裴照对我的照顾，如果娶了珞熙他也一定是个好郎君的。
我和永宁各跨上一匹马，没想到我座下又是一匹红马，红色的马和我还真有缘分。
我想到了养在西州的小红马，兴奋起来，顾不上身后的永宁，直直冲进树林里。
跑进去才惊觉自己太莽撞了，光顾着撒欢，一只猎物都没有遇上。适时，听见树叶沙沙作响，像是野物走动引起的声音，我拉满弓，一箭射过去，没听见射入的闷响。
我不死心，静等了一会，从那边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恍惚看见鹿的影子，我连发两箭，树林瞬间失去了动静，一会又动起来。最后一箭我精心预测它的动向，又狠又准地射过去没想到竟然冒出来一个身穿墨绿色骑服的人。
他及时躲身，那箭擦着他鼻子射进了树干。
原本我该下马道歉，我眼神一瞟看见他肩头扛着的鹿，那不是我刚才射的吗!
我骑在马上，朗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见了我，脸上很是惊慌，还想逃进林子里。我驾马赶了几步，逼得他停下来，反问道:“你又是谁？”
我说:“我是西州的九公主曲小枫。”想了想可能对他没有震慑，又补充道，“是豊朝未来的太子妃。”
那人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喜不喜欢太子，我这才第一次见太子，哪来的喜欢。可我又不能这么说，万一他向太子说了，我还得受惩罚。
我拉紧缰绳，又问他一遍。
他这才低声道:“我是李承鄞。”
我念叨这个名字，自言自语，“李承鄞？李承鄞又是谁？”
也不亏我不认识，自从我进了宫，宫里的人只见过永宁珞熙和太奶奶，皇后和皇帝的样子或许见过，也都模糊了，更多时候我和阿渡都偷偷溜出去宫，找酒肆吃喝。
那人说了名字，就是一直盯着我看，好像要把我内心都看穿。可是他又不敢直视我，一对上我的眼睛就移开视线。
我管他是害怕还是羞愧，他都得把猎物还我。“你、肩、上、的、鹿、是、我、的。”我一字一顿跟他说话，他还是呆愣愣地站在那。
“我说李承鄞，你能不能把我的鹿还我。”我举起了马鞭，向他示威。他反倒胆子大了，就势倚在树上，一手还搭在鹿上，“这鹿无名无姓，怎么就说是公主你的呢？”
“我看见的猎物，我射中的箭，你说是不是我的。”
“我也看见了，这鹿上也有我的一箭，要不咱俩平分？”
真是太气人了，他抢我的猎物，还满嘴歪理。我俩僵持着，突然有人找来了，在不远处呼叫着，“翊王殿下”。
他下意识回头，我一下就明白了眼前这人是谁。
翊王，永宁的五哥，五皇子。
我扬扬得意起来，“哦，原来你就是那个送我回中原，一路上连个面都没见过的五皇子啊。”这人瘦瘦的，不及丹蚩人雄壮，连个猎物都射不中，空有伶牙俐齿。
“裴将军说您不能生病见风，在马车里坐了一路，现在养好了吗“”莫非你真是弱不禁风？”
他听着我尽是嘲讽的话语也不气，也不反驳，只是神情慢慢悲伤，又纠结又痛苦。
“你难受什么，被我说两句话脸上就挂不住了？”我一个翻身下马，离他近了几步，挠挠头，“我又没怪你，就是觉得你这人，当时挺奇怪的。”
我从来没和中原人共处那么久，他又是那群人的首领，我当然想见见他了，谁知道他一直生病生病，分明就是嫌弃我。
我又没得罪他，他嫌弃我做什么。
“你冷落了我那么久，还不允许我欺负你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