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到了约定的那日，我在宫门口等着中原的使节接我。我本以为阿爹知道我去和亲，消了气就会来见我，可是我左等右等，哥哥们都来了，再等一会，中原使节就该到了，阿爹和阿娘怎么还没出现呢

“九公主，我们该启程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裴照。

“裴将军!”我激动地冲他挥手，红纱被风吹着，覆在我的脸上，我不得不停下动作，去拨弄碍眼的红纱。

一个蒙面的男子无声无息地从眼前掠过，穿的衣服却十分华美。他小心翼翼地帮我拨开红纱，尽管一句话也没说，可我就是知道，他一定是回宫路上照顾我的人。

要不是他的动作还是那么温柔，身上的气息还是那样熟悉，我都快被他的一身湛蓝华服迷惑了。这可一点都不像当初那个处处照料我的小士兵啊。

“谢谢你。”在他的手贴近脸的时候，我偷偷说了一句话，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反正他就像什么也没做一样，又回了裴照护送的马车里，看样子好像是个皇子的侍卫

“裴将军，不是我不想走，只是...”我留恋地看着对我闭合的宫门，心里难过极了，“阿爹阿娘怎么都不来送我呢是我做了什么大错特错的事吗”

知道今天要走了，我特意让阿渡找出了我最好看的衣服，最精美的首饰。火红的纱裙裹在我身上，全身也戴满了璀璨的珠链，连阿渡都夸我明艳的像天边的霞云 ，为的就是让阿爹阿娘一出宫就能看见我。

我看向我的哥哥们，他们都对我可好了，最宠我的就是五哥了。可是他们都是不停夸我好看，催我上车，就是不说我哪做错了。

裴将军的人马都在等我，我好歹是个公主，不好意思让大家等太久。无奈被催着上了马车，阿渡跟着马车一边，骑上马。

只是我撩着帘子不放，眼睛盯着哥哥们，等待一个解释。不知道我前面那辆车里的皇子跟裴将军说了什么，裴将军耐心地等着我。

“哥，你们要是见了阿爹阿娘，可要告诉他们，我今天可生气了!以后不先给我三坛葡萄酒，我就不和他们说话了!”

“好啊，小枫，你等着，阿爹到时候派使臣去中原，一定送你几坛美酒!”

“这人还没走呢，酒先惦记上了，小枫，到时候见了太子可千万别说你是个酒鬼。”

欸，不对啊，我明明是在说我想见阿爹阿娘，这几个哥哥怎么又说起我喝酒了。

我赶忙跳下车，捂住六哥的嘴:“六哥，你可不能说了!中原人还在这，你嫌我被笑话得还不够多吗!”

“正好，让五皇子裴将军看看你们未来的太子妃有什么嗜好，别因为这个被吓到退婚。”

几个哥哥又是一阵大笑，冲淡了离别的伤感。

最后还是五哥主动抱了我，“小枫，阿娘阿爹还是爱你的，我们大家都是爱你的，”

我从刚才就笑个不停，听了五哥的话慢慢镇定下来，收敛了笑容，点点头，“五哥，我知道的，大家都爱我，我也愿意担负这种爱。”

我不能不愿意。

自从五哥说完话，我仿佛一夜懂了明远娘娘远嫁西州的意义，我终于慢慢意识到，明远娘娘的路，就是我今后要走的路，或许还是一条不断被人走过的路。

他们爱我，他们也寄希望于我。

爱都是自私的，每一份爱都带着它自己的目的。

而我必须承受这种爱。

我和他们沉默对视，认真地记住在场的每一个西州人，几乎忘了时间的流逝，突然露出最灿烂的笑。

我不会让他们担心的。

“九公主，我们可以走了吗”裴照出声询问，没有一点不耐烦的语气。

“啊，好。”我恍恍然惊醒，抬腿重新上了马车，回身又看了我的亲人们一眼，毅然坐了进去。

车轮滚动，互相摩擦的木头柱子发出吱吱哑哑的声音，还有提提踏踏的马蹄声。

我忽然掀开窗帘，回头对着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大喊，“我到了中原也要学明远娘娘给你们写信，你们要记得回信啊，还要记得喂饱我的小红马，还有我养的沙鼠，还有阿爹亲手酿的葡萄酒……”

“你们等我，等我回来啊……”

眼前越来越模糊，好像有人在我眼睛上泼了好多好多的水，马车外有人从身上掏出一块帕子递给我，我朦胧着看出来是阿渡。

我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撇着嘴，“阿渡，我没有哭，我只是眼睛疼。”

阿渡只是担忧的看着我，我觉得没意思，哭哭啼啼太不像西州女子了。“我好啦，你快专心看路吧。”我放下帘子，坐了回去。

马车颠簸得厉害，我在里面坐的难受，马背也颠簸，我却骑的十分痛快。

我又想到那匹常伴着我的小红马，当初阿爹准许我去他的马厩里挑马，我一眼就看中了它，此后我俩再也没分开过。上次草原上的赛马节，它带着我可拔了头筹呢。

车子一晃一晃的，把我眼睛里的水都晃出来了。

我从来都不知道西州离中原有这样远，扎营的位置我越来越不熟悉。

我和阿渡被安置在一个帐篷里，阿渡一进帐篷就开始替我打理，她什么也不让我做。我闲的无聊，坐在榻子上，歪着头看她。

“阿渡阿渡，你熟悉这吗？”

阿渡定住，摇摇头。

“我也没来过…”我语气低落下去，面对陌生的环境，人总是会有些害怕的。我的心头忽然闪过一个身影，惊喜地叫起来，“阿渡，我们去找裴将军吧。”

我拉着阿渡跑出帐篷，先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