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 / 2）

两厢对望无言, 赛罕在心里默默咀嚼着皇后的这句话。

“长久的胜利向来不是你死我活, 而是为我所用。”

如果皇贵妃的野心向来不是稳住自己现在的地位，又或者皇上哪一天让皇后退位让贤, 哪怕太后现在可以护着皇后和自己，那等到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赛罕的目光落在步步锦支窗之上, 少女清澈的眼眸第一次变得混沌起来。她手上被姜汤烫过的地方正在隐隐发红，星星红点在细白的手上显得有些突兀而狰狞。

皇后轻声叹了一口气，她看不出赛罕在想什么，只以为是自己的话说重了, 安抚道：“刚才是不是烫着了？过来给本宫瞧瞧。”

赛罕从沉思中悠悠回过神, 用手遮了遮摇摇头道：“没事。”

皇后不语, 仍是伸出手对赛罕招了招，示意她坐在自己床榻边上。

皇后见赛罕立在原地不动, 拍了拍榻边, 温声道：“我知道你担心我才会做出这样的事。但我们是亲姐妹, 你要做什么总要先和我说的，是不是？”

赛罕鼻子一酸竟红了眼眶。她抬起头对上皇后的温柔如水的眼睛, 心中莫名的恐惧与失落一时间竟然全都涌了上来。

彼时赛罕与皇后还是少年时，赛罕做错了什么事, 皇后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在这漫长无边的宫中日子里，皇后已经很久没说过“亲姐妹”这个词了, 她晃了晃神, 一时竟又怀念起以前的日子来。

赛罕一下子扑到了皇后的怀里, 嗫嚅道：“姐姐, 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的。”

皇后轻轻抚着赛罕的背，看起来就像是哄孩子一样，柔声道：“好了，我没事。只是这种事不能再有第二次了，知道吗？”

赛罕的眉心微拢，只是她的头靠在皇后的肩上，皇后并不能看清她的面容。赛罕低低“嗯”了一声：“那姜汤洒了，我再给你去煮一碗。”

皇后摇了摇头：“不了，你今天怕也是累了。宝珠若是没受罚，便让她过来吧。”

赛罕应了，去唤了宝珠进来。她与宝珠对了个眼神，携了侍女往自己宫里走去。

皇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端坐在床上，看起来不带半分懈怠。她见宝珠进来淡淡道：“是你和赛罕做的？”

宝珠的眼睛迅速转了一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慌道：“娘娘在说什么？奴婢不知啊。”

皇后腰背挺得极直，天生上扬的嘴角让她看起来不怒自威。她压低声音，凑近宝珠道：“启祥宫与长春宫之间隔门钥匙的事只有你和本宫两人知道，若不是你，静妃还真能破了门从里面跑出来吗？”

“本宫念及你是本宫的陪嫁，顾着多年的主仆情分，所以处处信任你，你倒是串通长春宫上下，巴不得将本宫害死。”

宝珠满脸错愕，在地上连连叩首：“娘娘，奴婢绝无此心。娘娘明鉴，您相信奴婢绝无此心。”

“你没有？”皇后轻笑一声，“你要是有了此心，本宫此时只怕是身首异处了吧？”

宝珠听了这话已经像木头一样愣在了原地，脸上一下子没了血色，只是喃喃摇头道：“奴婢没有啊。”

皇后将声音压得更低：“那门的钥匙一直保存在你的手里，万一真被查出来，你以为静妃饭食中混毒的事还能瞒得住吗？赛罕没有脑子，你也没有脑子吗？”

宝珠仰面看着皇后，知道皇后这是动了大气，她喏喏道：“娘娘，皇上已经处罚了长春宫的宫人，应该不会再查下下去了。若是再查，奴婢愿意担全部罪名。”

皇后刚醒过来没多久，心中的气还没喘匀就被赛罕和宝珠气了个半死。她顺了顺胸口的气：“皇上不查不代表心里没有芥蒂，皇上顾着太后的面子才不多追究。”

宝珠讷讷道：“娘娘，您不用怕，您还有太后啊。”

“昔日里静妃有多张狂，太后不也是护不住？”皇后颇为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不愿和宝珠废话，摆了摆手道，“此事本宫不再和你追究。你记住了，你伺候本宫就不能再听别人的话。”

宝珠见皇后已经合上眼不再说话，也不敢再多打扰，忙不迭地从屋中退了出去。屋中一时就剩了皇后一人，她终于落了耳根清净，但想想整件事又不免头痛起来。

赛罕一个人是没有这么大能力支使这么多人的，太后必定参与到其中了。她好不容易和皇贵妃成为刎颈之交，这回一下就被太后和赛罕搅和黄了。

皇后痛心疾首重新躺回床上，用锦被遮了遮自己的脸，喃喃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远在承乾宫的谨宁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她摸了摸鼻子，看了看手上用来上妆的粉扑，找了个名正言顺不用香粉的理由。

她放下手上的粉扑，对碧霄道：“姑姑，你看我一用这粉就打喷嚏，大概是用不得，不如就不用了吧。”

碧霄笑道：“娘娘，这会都巳时了。再耽搁下去，皇上就来了。”

谨宁失望的抿了抿嘴，她拗不过碧霄，索性乖乖闭上眼睛让碧霄给自己上妆。丝制的粉扑面蘸取香粉本就不易，在脸上要敷上好几层才能定住型。

碧霄给她一遍遍细细往脸上的敷着粉，谨宁不敢乱动，脖子直挺挺地立着已经有些木了，娇声道：“姑姑，好了吗？”

“就快好了。”碧霄将粉扑放下，执起画眉的眉笔。谨宁用惯了现代社会的眉笔，用起眉石来觉得不顺手。她按照书上所记的画眉集香丸的方法做了一小盒眉墨，用笔蘸了眉墨上妆，效果比眉石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