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腰山典故(1 / 2)
“公子。”
兔儿神正坐在树下啃萝卜,望着繁英城的方向,他回头的时候,正看见英郎站在不远处,默默看了他和白兰桡一眼,然后离开。
兔儿神收回视线,看向站在她身后的白兰桡,问道,“怎么了?”
白兰桡在他身边坐下,将随身的剑放在地上,看着他道,“公子来这里不是想撮合明家姐妹的么?”
兔儿神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道,“不然你以为本君是来游山玩水的么?”
白兰桡道,“可你这些天,除了到处瞎逛听故事,什么也没干嘛。”
兔儿神勾唇,咬了一口胡萝卜,问道,“那黄钰和苏文远的事情,你看本君做什么了?”
“那我怎么知道?那时候又不认识公子,鬼知道你私下里搞什么小九九……”
兔儿神伸手揽住白兰桡的肩膀,低头凑到她面前,声音低沉略带威胁道,“小妹妹,你不要以为有明视妖君罩着你,你就可以言语之中对本君如此不敬。”
白兰桡仰头,兔儿神的脸正离她分外的近,她脸色绯红,顿了一下才道,“我才没有因为明视妖君,才对你不敬。我以前跟你说话……也是这样,你不习惯么?”
兔儿神轻笑,“你的意思是,要公子随着丫头的性子?”
白兰桡低着头,嘟囔道,“丫鬟伺候公子起居也是很累的,对我随和一点怎么了?很委屈么?”
兔儿神松开了她的肩膀,点了点头,“是有点委屈。”
白兰桡别过脸去,“那你也只好认了。”
兔儿神摇了摇头,笑道,“是。”
“那公子,明家姐妹的事情,你打算咋办?”
兔儿神随性坐着,啃着萝卜,道,“顺其自然咯。”
“啊?你不管了?”
兔儿神两手一摊,“好像也没有什么是我能管的了。”
“你就是来看戏而已的吧?吴洁对这件事也很在意的好不好?”
兔儿神瞥她一眼,“那吴洁也没有来恼我,她也只是看戏而已,你看她做什么了么?”
白兰桡看着他,忽然低下头去,道,“她们待在那里,以后的生活是一眼望不到头了,即便一直在一起,也是地狱中的苦鸳鸯……”
兔儿神听见她这话,不免有些头痛,每次事情到了这一步,她都要在他面前上演这一幕哭惨戏,好教他去撮合那对有情人。
然而,他虽然有意令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毕竟多数时候天意所限,他不能横加干涉,只能借水渡舟,渡不过的,也只能作罢。
兔儿神右手握住了白兰桡的下巴,让她仰视着自己,温和笑着,“小白,这世间的事,若本君干涉太过,必然得罪仙家与神宫,那时,天下有情人便少了一个做媒人。对本君来说不过落个清闲,对人间那些痴男怨女来说,那可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白兰桡眼珠子一转,眼见着兔儿神的眼倏然变冷,她暗觉不好,不敢出一言以复。
只见他勾唇冷笑,凑近了,低声道,“你有什么看不惯的事情,最好自己动动脑筋。哭可怜利用本君,这招三两次可以,用多了,就被人看穿了。”
白兰桡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想要掰开他的手,却发现他的力气非她能撼动,最后只好松开了手。
兔儿神看着她疼得眼泪在眼里直打转,但因为他的话过于直白尖锐,倔强地不肯让眼泪从眼睛里滚出来。
他松开了手,白兰桡当即擦了擦下巴,起身跑回了辰风阁。
兔儿神望着自己的手,上面还带着一些她擦脸的粉,手指摩挲着那些细腻的粉,看着白兰桡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
他虽然很少接触女孩子,但这世间的事看得多了,便也知道了女孩子的一些小心机,才能一眼看穿白兰桡的心事。
只是奇怪的是,他一向不怎么喜欢别人将事情推脱给他,因为谢华偶尔也会摊着玉书卷,叹息什么有缘无分,天意难违,故意激他去撮合一些他懒得拉的媒,然而现在,从他为新无痕与彦明川合契一事上,他发现,他竟然在用这些姻缘事的和美结果,讨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的欢心……
这在以前,他做这些事也不过是为了让谢华帮自己的忙。
而现在,他却想着,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崇拜、夸赞,想着,自己真是有些魔怔了。
如果明家姐妹真如她所愿,能够脱离地狱鸳鸯的宿命,双宿双飞,那白兰桡又会如何?
夜里,白兰桡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想着今天兔儿神说着那番话,着实让她心虚羞愧。她确实很想让明家姐妹能够脱离苦海,但是自己这么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若是像江湖上的侠女一样闯入采薇楼救人,那残凰剑锋利无比,自然也没有什么人敢拦,怕就怕自己孤身一人架不住采薇楼人多势众。
想着想着,又听见什么地方一直传来咯噔咯噔的声音,更叫人心烦意乱。
她从床上爬起来,循着声音找到了正在一个小木屋里织布的吴洁,她看起来分外专注,手握着织机一刻不停地织布。
她正想走进去,却发现兔儿神也出现在了门口,便问,“公子,吴洁为什么要织布?”
兔儿神看着头上沁汗的吴洁,对她道, “明天采薇楼有个品茶会,一杯佳茗要用一匹绫罗锦缎来交换,若是点茶伎收下了布匹,就能换一盏茶喝。”
白兰桡瞪大了双眼,“一匹布换一杯茶?”
兔儿神点了点头,“采薇楼这些风月场,最是挥金如土。”
“可是一晚上能织出一匹布么?”
“你自然是不行,但吴洁是青女,有些法术。而且这些年她闲在青女峰,闲来无事便喜欢织布,一夜一匹应该是没问题的。”
白兰桡看着他,追问道,“可万一,点茶伎不肯收呢?”
兔儿神敲了敲她的脑袋,“只要带了布匹,就能进采薇楼看戏,这布匹派不派的上用场并没有所谓。”
“看戏?公子有主意了?”
“没有。”
“……”
翌日,采薇楼门口人满为患,常濡陪着笑,站在门口迎接客人。
兔儿神、白兰桡与吴洁三人和楚人,杨思远一起来了采薇楼,吴洁手中抱着一匹素锦,常濡并没有注意,便将他们放了进去。
忽然,白兰桡发现常濡脸色突变,很快恢复了笑容,提起裙角两步并作一步往前走去。她回过头来,发现常濡正迎着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二人互相搀扶着。
老大爷苍颜白发,但看起来身体颇为硬朗,而老妇人则身体微胖,脸上红光焕发,手中抱着一匹青罗。
常濡迎了上去,二人对其不冷不热,只是客气地答应着。
随后,常濡便叫她的下人们来迎这夫妇二人,却被老妇人婉拒了,说自己夫妇二人并不喜欢这样的排场。
于是,老妇人挽着老大爷的手,从常濡身边走过,往采薇楼里去,常濡亦不敢多说,只是暗下厉声呵斥下人要好生招待。
白兰桡觉得很好奇,问兔儿神道,“公子,那是采薇楼的老鸨吧?”
兔儿神道,“是啊。”
“这个老鸨不是很横么?为什么对这老夫妇这么巴结?”
兔儿神笑着道,“你听楚仁他们讲的话,都是常濡对些身份低微的人做的事,自然显得她这个人趾高气昂。实际上,她混这口饭,必定要看人身份、脸色不断地换脸上那层面皮,所以有时也就显得狗腿巴结了。”
白兰桡仰头看他,问道,“那这老夫妇是什么身份?”
兔儿神笑而不语,径直走了进去。
在厅中之时,只剩下了一张空桌,就在厅中央的位置。一看就是常濡给贵客准备的,谁都掂量过自己的身份,何人敢贸然上座?
到了白兰桡这里,她自是不懂这规矩,见有空桌,便要拉着吴洁几人坐下,楚仁和杨思远急得拉住了她往回拖。
此时,跟着兔儿神和白兰桡身后进来的那对老夫妇正好也走到了这里,环视了四周,发现也就剩下了这么一个位置。
常濡走了过来,笑着对着夫妇二人道,“爷,夫人,这里是专为二位留的。”
夫妇二人对视一番,老大爷说,“夫人,要不坐这里?”
夫人点了点头,老大爷便扶着她坐下,帮她把手中那匹青罗放在了桌上,之后,在他刚要与她同坐的时候,夫人忽然看向了兔儿神一行人,对老大爷道,“那些孩子怎么站成一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