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梨落入瓮(1 / 2)
夜风微凉,明梨落独对昏灯恍惚。锦染从外面回来,看了看自己走过的路,直到确认没有人尾随,这才关了门,走到了明梨落身边。
明梨落看向了她,锦染道,“姑姑,我打听到了雍和城与伏龙城的事情。”
“如何?”
锦染皱眉摇了摇头,“太子爷以编撰史籍为名,广揽十大学府的人才,除了那个名冠雍和城的黄钰,其余多收于麾下,但最终留下的活口并没有几个,原因是他们在学府授意下勾结京官已久。之后,太子爷在兰皋城解了兰皋城守黄牍的职务,带走了黄牍的夫人裴安若,交还太临王府训教,太临王亲手将裴安若打死了。紫王爷说,太子爷差不多已经是有辅国之权了,敲打十大学府、太临王府,都是在给东宫立威名。除了桃郡的政事,其他的,太子爷几乎都有权干涉了。”
明梨落问道,“所以,在学府、太临王府之后,就是太子自己的兄弟姐妹?”
锦染点了点头,“前一段时间,太子爷从太临王府回来以后,曾设宴邀请修仪郡主到东宫。虽然只是兄妹饮宴,没有邀请欧阳靖江,但是京城权贵多为之所动,认为太子此举颇有些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味。毕竟,修仪郡主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也是贵妃唯一的女儿。”
明梨落问道,“这件事对紫王爷的影响很大吗?”
锦染点了点头,“紫王爷说,他几乎是如履薄冰了。虽然陛下对太子爷的行为没有任何限制抑或是警告,但他暗中护着紫王爷,所以紫王爷倒是无碍,只是在朝堂之上只能以退为进了。”
明梨落皱了皱眉,问,“石大少怎么说?”
锦染回道,“紫王爷颇有些胆战心惊,坐不住。大少爷说无须过虑,受限于太子爷反而是件好事。因为紫王爷素来和丞相一党不和,如今太子用修仪郡主令皇子、亲王以及郡主们在朝堂上退让,留下来的这一大部分的权力真空,自然只能由太子爷掌握。皇帝在,太子爷不可能戮杀手足,而且修仪郡主从来对太子爷言听计从,嫁给欧阳靖江也是为了防止欧阳家坐大,所以,太子爷下一步,应该就是平衡朝堂。用丞相与太子对峙的格局,瓦解公主府、太临王府和朝廷三足鼎立的局面。”
“真会是如此么?”
“太子爷行事独断,或许我们能猜到他的想法,但猜不到他的做法。所以紫王爷说,能避则避,若是硬凑上去,成为朝堂上的牺牲品,谁也无能为力。就像当年的陛下和公主,即便是因为疼爱与愧疚,陛下对公主从来迁就,但还是为了维持政治安平,将公主的养父母和所有的孩子留在了雍和城,以为人质,牵制桃郡公主府。”
明梨落心一沉,道,“枫桥楼的事,你没有告诉石家吧?”
锦染摇了摇头,“没有,我去的时候,正好紫王爷在石家,我听得这些事情,便没有开口请石大少帮忙了。原本以为,可以让紫王爷同繁英城城守或者陈大人周旋一下,放了梅英和明白,可是如今这些小动作,不免是会激怒东宫的……”
明梨落道,“其实这几日,我就想到了,常四娘若要设计我,岂会给我留下余地?看来,采薇楼我是非去不可了。”
傅府。
一个小丫鬟走进了客房,对靠在床边歇息的陈景道,“陈大人,外面有个夫人要看望您,说是您的表亲。”
陈景闻言,示意身边的丫鬟扶起自己,一边对那小丫鬟道,“让她进来吧。”
“是。”
小丫鬟出去引了常濡进来。
常濡一进门,就见到陈景被丫鬟搀扶着,往桌旁过来,忙走上前来扶,语气紧张道,“叔父您怎么起来了?”
陈景笑道,“我一听说,是表亲来探我,准知道是我侄女。”
常濡扶着陈景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了他,道,“叔父遭人所害,卧病在床,侄女就在繁英城中,岂能不来探视?只是,侄女还是来得晚了!”
陈景让她坐下,劝慰道,“什么晚不晚的。我本为公事而来,提早了几日到,便在茶楼喝两杯茶,无意间碰见了傅君,便谈了两句。只是不知为何,那茶水中竟被人下了毒。傅君便将我安置在府中,几日来都在审讯犯人,追查凶手。”
常濡佯怒,锤了锤桌,“何人如此可恶?朝廷派来的监察大人,也敢下这样的毒手!”
说完,常濡又道,“傅大人行事也着实是谨慎,我这几日风闻有位大人在枫桥楼中毒了,城守大人查封枫桥楼,捉拿了两个嫌犯。这些事情,不敢多去过问打听,却没想到,中毒的是叔父您……害得侄女都没能跟前照顾……”
陈景摆了摆手,道,“无妨,只是这次我来繁英城,实为暗访,并没有什么人知道。若是下毒之人真是冲着我来的,或许真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未可知。”
常濡忽然小声问道,“叔父可是来查傅大人的?”
陈景手指按唇,道,“你切莫打听这些事情,叔父是言官,直言是本分,乱言是忌讳。”
常濡点了点头。
这时候,夜已深了,常濡起身告辞。
陈景送到了门口,对她道,“丫头,好好照顾自己。”
常濡点了点头,没入夜色而去,陈景一改病弱之态,松开了婢女的手,站直望着常濡离开的方向。
傅君走了过来,见他这样,问道,“陈君身体可是好多了?”
陈景没有回答,傅君看向他望着的方向,问婢女道,“刚才谁来过了?”
陈景转头看向他,道,“我的表侄女,常濡。”
傅君假意惊讶,“没想到,这女子还挺有孝心的。”
陈景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女子确实对他有些孝心,但自从她从风月场暗中流入官场□□开始,那点孝心其实颇有些串味了。
常濡回到了采薇楼,见明梨落正站在采薇楼前,等她。
她走了过去,眉头微皱,问道,“夜里寒凉,明姑姑为何站着这里?怎么不进去?”
明梨落望向采薇楼中的灯火,她能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杯盘磕碰的声音,也能感觉到里面暖风阵阵。而这外面,几乎一大半都隐匿在夜色之中,而风,清冷冷的,拂过脸颊,没有脂粉香气扰人。
明梨落看着常濡,道,“若不是在门前等,怎么显得出求人的诚意?”
“求人?”常濡假作惊讶。
明梨落哼笑一声,“梨落想请四娘卖个人情给我,放了我们家丫头和小二。”
常濡闻言,装傻充愣地冲采薇楼的门子道,“你们是抓了明姑姑的人么?现在胆子是越来越肥了,竟敢欺负到明姑姑头上了?”
门子们面面相觑,都言说没有。
常濡看向明梨落,明梨落淡淡地看着她,道,“四娘,你想要的不过是繁英城这块地盘,我明梨落可以让,不过,我希望那两个孩子毫发无损。”
“哦?”常濡挑眉,“明姑姑想怎么让?”
明梨落直视着她,道,“离开繁英城。”
常濡冷笑,“离开繁英城,何愁无处可去。来日寻衅于我,何难?”
明梨落未及回答,常濡便递给了她一张契约,明梨落接过以后,冷眼看她,“寡妇门你也敢踢。”
常濡回道,“我不止要踢了枫桥楼的门,还要枫桥楼的寡妇伺候我采薇楼的客人。你这一手点茶的妙艺,还有那股□□风韵,早已看馋许多登徒浪子。”
明梨落冷笑,“可笑,我明梨落年轻为商,总是有些手段,怎么反倒晚节不保,入你娼门?”
常濡凑到她面前,轻声道,“怪只怪你抱错了树。”
明梨落笑而不语,接过了契约,门子端了笔墨出来,明梨落提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掷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