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1 / 2)
夏珑的辩解无疑像把大扇,将夏励的火气煽到最顶点,夏励愣是给气笑了,他笑得有些狰狞,连夏国公看了都有点发怵,更别提其他人了。
夏勉选择了退让一步,道:“霖风,我知你舍不得瑾儿,咱们守灵多守几日,你别这样。”
别像是看起来疯了一样。
“你们都不信我,你们信郁止一个外人都不信我!”
每一个字都几乎是从夏励的齿间里艰难蹦出来的。
夏瑾听得心疼。
他这个二哥啊,最最看重她,最最讨厌别人信任他,他现在的心简直被伤透了啊。
“好好好,你们不信我没关系,我一定会将瑾儿的尸身夺回来,我会证明给你们看!”
夏励退了一步,视线深深掠过灵堂中的所有人,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他走了僵滞的气氛还是不能散,大家寂静了好一阵没说话,夏国公看向丫鬟仆人们,严厉告诫道:“方才的事谁都不许声张,若谁敢说漏嘴半个字,拔了舌头卖进苦窑。”
丫鬟仆人们俱是恐惧一颤,纷纷低下头。
夏勉眼神黯然,哑声道:“抬棺吧。”
空荡荡的棺椁被抬起,前往夏家祖地。
尽管是衣冠冢,葬礼仍是十分隆重。
当棺椁被黄土浇埋时,夏夫人哭得欲死欲活,夏珑紧紧咬唇,夏勉和夏国公怅然静默。
那一声声“瑾儿”直催人命,灵碑立上,刻着“夏氏长女夏瑾之灵位”,直到这一刻,夏瑾才生出自己好像真的死掉了的无助感。
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发怔中,她听夏勉问:“父亲,瑾儿的尸身真的不打算夺回来了吗?”
夏国公道:“瑾儿永远都是我夏国公府的人,尸身被盗之事不闹大不张扬出去是为了谨慎起见,郁止心思深,须徐徐图之。”
夏勉又问:“那父亲可相信霖风的话?”
夏国公叹息摇头,神色痛苦,正如郁止所讲,世上若真有鬼神,哪儿还会有人呢。
若是真有,倒还好了,他的瑾儿一定会变成鬼魂回来找他们。
灵堂撤了,夏国公府除了少了个人和整府愁云惨淡,与从前没有什么区别。
夏瑾就待在夏国公府里,哪儿也没去了,夏国公依旧去上朝,夏勉进了刑部企图追查出毒害她的元凶,夏励花重金广请捉鬼大师,夏珑又去找了郁止,约莫要与他商议进宫之事,最后是哭着回来的。
夏瑾猜郁止肯定是信守了梦中承诺,矢口推拒了这件事,还劝告了夏珑一番;果然,夏珑郁郁寡欢了几天,就再也没提起进宫复仇的事。
夏瑾很感激郁止,但再也没有进过念亲侯一步。
——不可再入梦。
——令其相忘之。
她怕待在郁止的身边会隐忍不住自己,她怕郁止会感受到她的存在通晓她的身份,她要彻底从郁止的记忆中淡去,她希望郁止开始新的生活。
如此过了十日,夏国公府头上的乌云终于有一丝丝散去,夏瑾觉得郁止应该把她忘个差不多了的时候,隔壁传来郁止受伤的消息。
夏瑾甚是担心,到底没能按捺得住,到念亲侯府去了一趟。
郁止果然伤得很重。
他被人抬着进了玉然居,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大肆染红了他的衣裳,他清醒着好像又不清醒,俊颜苍白,眼睫颤着,薄唇翕张着不知道在无声念叨些什么。
展意焦急道:“侯爷,您别说话。”
郁止缓缓闭上了眼,虚弱得只能够发出又细又轻的气音:“原来将死之际这么疼,怪不得她会哭。”
夏瑾整个人瞬间凝住了。
她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听到这句话,可是她听得清清楚楚。
哭……
她中毒暴毙之时,确实因五脏六腑的绞痛哭了,他看到她死后脸上未干的泪痕了吗?
那他岂不是……
眼见郁止就要昏睡过去,展意声音有了几分颤抖:“侯爷,您要挺住,大仇未得报,下了九泉如何对夫人交代?”
郁止已完全听不见了,他阖着双目,像是随时都会死去一样,安静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