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1 / 2)
郁止将两只手都藏了起来,夏瑾扯了扯他的袖子,郁止直接将手放在了祁湛看不到的地方,对她摊开来,夏瑾握了上去。
蓦地,疾奔的马车一停,像是车夫紧急勒住了缰绳,马儿在外头嘶鸣着停下,没坐稳的祁湛往前栽了一头,险些从车厢里摔了出去。
而郁止有夏瑾牵着,自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车夫隔着车帘道:“王爷,侯爷,有人拦驾。”
祁湛龇牙咧嘴想骂人,郁止瞥他一眼,问:“是谁?”
“是宁远伯。”
郁止微微蹙眉。
祁湛顿时面色有虞,问:“宁远伯拦驾做什么?”
话方落,郁止从他身旁越过,掀了锦帘下了马车,宽厚的背脊对着他。
只见宁远伯对郁止作了一揖,两人继而去一旁攀谈起来,祁湛连忙跟下车去,横插了一杠子:
“还以为宁远伯是来找本王的,没想到是来找明衡的,明衡真是个大忙人,本王都要吃味了。”
两鬓灰白的宁远伯拈着胡须打趣了起来,“闲还不好,说明王爷有福,侯爷就没这个福分,所以只能被老臣烦了。”
众所周知,宁远伯是广恩王祁慧的人,祁慧当初为拉拢宁远伯府的势力,娶了宁远伯府的嫡二小姐做平妻,嫡大小姐又嫁给了祁慧母家那边的表兄,宁远伯乃至宁远伯府从外到内都贴着广恩王祁慧的标签,这样的人找上郁止,着实令人不得不提防。
祁湛心里门清,面上还是笑嘻嘻的,装得糊涂:“说得也是,不过明衡正要跟本王去办差事,不知宁远伯找明衡有什么事,若是急,本王就将明衡借你。”
宁远伯笑了,连声道谢:“多谢王爷,老臣找侯爷,是为了幽江水患之事,听说侯爷以前替陛下通过黄渠,老臣实在是束手无策了,所以拦了车驾,问问侯爷能否给老臣支个招,这幽江水患一日不除,老臣就一日不得心安,陛下那里也无法交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祁湛稍稍放下了戒心。
幽江是条波涛汹涌的大江,水量极多,一到涨潮下雨就淹了附近村庄,修了几回坝都被冲毁了,一直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这破烂事儿以前是都水使在忙活,祁胤即位后,想打压广恩王夺他的权,就把这事交给了宁远伯,宁远伯若解决了此事就是小功无过,解决不好此事就是无功大过,总之出力不讨好。
来找郁止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便跟郁止私下与广恩王有什么联系扯不上干系,这他就放心了,他受祁胤之命死盯郁止,郁止有一丝风吹草动,他都要报给祁胤的,好歹兄弟一场,他不想与郁止对立。
郁止眼神幽幽,神色不明,听宁远伯小心翼翼道:“侯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颔了颔首,便和宁远伯到了一边去。
祁湛返身上马车等着,向来公务机密不外传,他的确不好一边听着,却不知夏瑾与他擦身而过,飘下了马车。
夏瑾原是从窗户里扒拉着往外看,她非祁湛,能注意到很多祁湛注意不到的细节,预感事情不大对,所以下来看看。
她悄然到了宁远伯和郁止之间,果然宁远伯找郁止并不是说什么幽江的事,而是用余光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压低了声音道:
“念亲侯,王爷得知陛下令清平王搜查百官府邸之事,陛下少不得要搜到王爷那边去,王爷不大方便,希望侯爷能想个法子,在清平王搜到慧王府前,激起众臣愤懑,拖延一下。”
郁止静静听着,不急着表态。
宁远伯继续道:“王爷知道此事对于侯爷来说易如反掌,希望侯爷能帮扶一把,王爷感激不尽。”
夏瑾霍然激动,附到郁止的玉中去,狠狠荡了几下。
他答应过她的,不与广恩王结党,不走谋逆之路,会珍惜自己的性命,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郁止按住玉珏,轻笑道:“王爷吩咐莫敢不从,只是此番搜查并非冲着王爷去的,而是冲着郁止来的,首当其冲要遭殃的是郁止,恐怕郁止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顾及不到王爷了。”
宁远伯老眼一睁,“怎会?”
“夜明珠失窃,郁止已不得陛下信任,虽然那夜明珠非是郁止拿了,到底锋芒太盛惹了陛下不喜,命清平王日夜监视寸步不离,为今之计郁止只能韬光养晦,不敢轻举妄动,怕是好长一段时间无法让王爷指望了。”
郁止说话果然算话,他推诿了广恩王交代的事,是要从广恩王的贼船上脱身了。
夏瑾满意,乖乖顺伏在他的掌心。
宁远伯脸色难看,不曾想过这等局面,一句话说不出,不顾失礼直接大步离去。
郁止低眸一捞,将玉珏捧在掌心里,道:“合你心意了?”
夏瑾从玉中飘出,抱着他的脖颈,在他颊边亲了一大口。
郁止薄唇翘起,悠然回到马车上。
祁湛见郁止这么快就回来了,显得颇为诧异,他以为郁止要和宁远伯说好一阵子的,没想到两人谈了才不到半盏茶的时间。
郁止受着他的目光,懒散的把玩着玉珏道:“水患治理一向麻烦,不想帮他那个忙,于是礼貌听他说了几句废话,就将他拒了。”
祁湛当即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郁止的肩上:“哈哈哈,那宁远伯真是要被你给气死了。”
郁止执着玉,心情看上去比刚才好了一点。
马车围着京都转了一圈,逢见官员府宅,就要进去搜查,郁止陪同祁湛,哪个有胆子说不,祁湛和官员们寒暄,意在安抚人心,郁止只倚在门框上,欣赏他的玉珏。
郁止爱玉是人人都知道的,也有很多官员给郁止送过玉,有的郁止收了,有的郁止没收,那些个他没收又喜欢的,一向是以另一种方式落到了他手里,譬如犯了事被抄家,财产充公,美玉就会被作顺水人情到郁止的手里。
郁止的手段无情冷血,却仍不乏想攀附结交的人,郁止和祁湛目前去了四家,有三家借玉发挥,企图让郁止多看一眼。
郁止素日不爱理人,好在他今天心情好,来者不拒,任何夸玉美的好的都会得个笑脸,令人如沐春风。
看来是真的很喜欢玉啊。
简直爱玉到像爱老婆。
大臣们心中默想着,嘴上却赞颂得更起劲了,极尽溢美之词。
夏瑾在玉中都听得脸红,区区一块玉而已,还白如二八少女之肤,色如绝代佳人之容,引人遐想联翩,简直不正经。
连续搜完了十几家,马车到念亲侯府附近了,祁湛道:“我信你是绝对不会盗珠的,明衡,念亲侯府就免搜了吧?”
“你信,陛下未必信,搜罢。”
郁止眼皮子也不抬。
祁湛心中大石块落了地,还假惺惺道:“怎么能这么说呢,皇兄是极信任你的,只要你不因夏瑾和他置气就好……”
“你到底搜不搜?”
“搜,搜,翻乱了你的东西,你可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