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睡不着。
韩如穑,许恒的母亲,已经杳无音讯整整两年半了。
许恒拉开床边的台灯,翻开了身侧的小说,是东野圭吾的《时生》。想起与之相隔于很久之前的《白夜行》,他叹了一口气。吴松余肤浅的话语和自己理解力的不达标使他把书搁置在了柜子的最上方,泛白的书脊在一列名著典籍里显得异样的不合群。许恒看着有些不舒服,索性不再抬头观望。
正当他看到时生同自己年轻的父亲压赌,两人拿到大笔奖金的时候,门被人轻轻地叩了几下。许恒疑惑地夹上书签,轻手轻脚地下了床。门外,是他小小一只的弟弟。小娃娃眼睛泪汪汪的,艰难地仰着头,左手还小心翼翼地托着右手。许恒把弟弟抱到床上,借着幽暗的台灯,看见他的小细胳膊似是摔倒磕破了,正在溢血。
许恒心疼地扶他靠在床头上,按开室灯,掏出了床下的药箱。
“深夜了,怎么来找哥哥?”许恒拿着棉签,沾着药水,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上的浮尘。
小娃娃撇撇嘴,泪珠滚滚滑落,“我…做恶梦了,醒来发现妈妈不在屋里。四周还黑漆漆的,看不清…害怕。”
许恒无奈地看着哭唧唧的弟弟,用袖口拭掉眼泪,“别哭了,父亲不喜欢柔柔弱弱的儿子。”就像从前的自己。
“可是,可是哥哥又不是爸爸。”许邢宇感觉到嘴边泪水淡淡的咸,伸出舌头舔了舔,“在哥哥这里,我可以随意的撒娇、大笑、哭泣…”他认真的摆弄手指,认真数着自己脑海里的词汇,“呃…尴尬、羞愧、寂寞空虚冷…”
许恒被孩子认真的样子逗笑,抬手拍拍许恒宇的小脑袋,“好了,不用查了,哥哥知道了。”细心的归拢好药箱重新塞到床下,“来,我抱你回房间。”
许邢宇看着缠着一层绷带的胳膊,一个打滚,成功躺进了许恒的被里。“不,我想在哥哥这儿睡,不可以吗?”
许恒看着小孩儿完全不在意负伤的小胳膊,微微皱眉,也好,今晚自己看着他别压到伤口。
怀里抱着暖暖的小肉团,许恒心里是久违的踏实感,靠着弟弟温热的小脑瓜,许恒缓缓进入沉睡。
赵艺兰起身时,只觉得肌肉酸痛,骨架像是被人拆开重新按回去的一样。几周以来,许岷江一直在气自己,一个冷眼都不屑于给她,她心里一直悬上悬下的。不成想昨天男人晚上回来,把她从房间拉出来就甩到了床上。身上虽然痛,但她又一次察觉到了生机,像是吃下了定心丸。她下意识地笑了一声,开始放松地舒展筋骨。
许恒吃早饭时,明显发现了赵艺兰的不对劲。以往,自己只要和许邢宇在一起待久了,她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眼神直勾勾地像要把他的心挖出来。今天却始终是摆着一副笑脸,就算看见两人睡在一起,也只是一时没收拢住表情,之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开心心地抱走了她的宝贝儿子。
诡异。许恒有一眼没一眼地瞥着对面的女人,等等,她脖子上的是什么?女人白皙的脖子上,几个突兀的红痕明显地黏在了皮肤上。许恒一直是个自恃品德高尚的人,但架不住身边有个吴松余总是在不停的朝他的耳朵倒垃圾。
许恒只觉得恶心,他强撑着淡定低擦嘴,无波无澜地说了一句:“我吃饱了。”然后拎着书包逃离了家里。
许邢宇盯着背影似是落荒而逃的哥哥,疑惑地眨眨眼睛。
许恒飚着低气压一路到了教室,班级的同学也明显感觉到今日的许大公子看起来脾气不是特别好,十分识相的没有贴上来。许恒摆好课本和作业,盯着窗外的风景发呆。所以,整个家里,真正担心母亲安微的,就只有自己了。他一直寄予着希望,希望父亲一直都有在寻找母亲,只不过自己并不知情。但如今看来,一切都是白日做梦,他只觉得脸在发臊,自己抽自己嘴巴的感觉难受到要死。
吴松余一如既往的穿着乱七八糟的衣服张扬的走进教室,屋内的低气压未免过于强烈了些,而这气压的源头…他挑眉,许恒又搞什么?冷寂贵公子?真受不了。吴松余走过去,把书包甩在对方的书桌上,“摆个脸子给谁看呢?啊?”
两人崎岖不平的交恶生涯中,往往是胜负参半的。吴松余总是趁着许恒不留意时在背后或者光明正大的捅他刀子,而许恒会稳准狠的进行回击,最好用的方法依旧是找家长。许恒天真的看着吴父吴母的脸,一本正经的说谎道:“我听吴同学说过,其实他最爱你们了,一看到你们哭,他就会特别的后悔。”于是,在吴松余满头雾水的时候,就被自家父母的眼泪珠子砸了个半死,且次次都十分有效。吴松余每次都憋着老大的怒气,最后都被眼泪给大散了,第二天只能灰个脸去上课。
“我今天没工夫陪你玩,走远点。”许恒焦躁地按着自动笔,“咔咔”的声音徘徊在两人之间。
“哟呵,我倒不知道,几时要听你派遣了?”吴松余把书包甩在背上,长长的带子拍到了许恒的侧脸。下一秒,他的衣领就被拎了起来,“我 说 滚 远 点。”许恒咬牙切齿的重复道,笔尖差一点戳到对方的眼珠子里。
“*!”吴松余把书包砸到地上,骂骂咧咧的跑出了教室。
许恒放学后还没等出校门,就被几个高年级的围了起来。
“你是许恒?”几人穿着校服,却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
“我不是。”许恒面色不变,迈着步子就要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