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棵草(2 / 2)
天上的星一颗颗亮起来,金色的光芒一道道映在海上。
海上涌起的波涛卷着星光,戌亥之交的北冥一派敞亮。
祖宗她盯着海上,僵硬的手在桌上扫了扫,第一下扫空了,第二下直接把壶给扫了下去,啪嚓一声响,扶海大帝身下星光乍迸,一袭蓝衣淹在绚烂光芒里。
凄厉喊声贯彻云天,扶海大帝自半空摔下来,身子在海面上擦出几里,终蜷成一团。
祖宗她一掌把手拍在桌上,动了动还是坐住了。
海里的星一颗颗熄灭,紫微大帝飞到扶海大帝面前,居高临下问:“一千七百四十五年四十八天七时二刻,扶海,你可有改过之心?”
“呵。”扶海大帝不以为意地笑了声,道,“把时间记这么清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怎么我呢。”
晴天凭空一声巨雷,祖宗她暗道了声不好,在桌子借了个力飞过去,把扶海大帝整个地罩在身下。
看着祖宗她这样护着扶海大帝,我真想让紫微大帝招把雷来劈我一道,当然,必须是在祖宗她眼皮底下。
享此盛福的扶海大帝却要把她推开,不过在将着手去推时又把手缩了回去,祖宗她趁此时机将他抱得更紧。
天边雷一声闷过一声,闷着闷着便没了声息。
祖宗缓缓抬头,眼睛一点点睁开,小心翼翼地往左右看了看。
倒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冽脆响中是紫微大帝庄重的声音,“知道世间还有神仙会为你奋不顾身,下次说神形俱灭前就该先冷静下来给自己一耳光。”
祖宗她这才彻底松开扶海大帝,转头和紫微大帝解释:“我没有奋不顾身,只是知道紫微你素来严谨,不会伤及无辜,所以才这样。”
紫微大帝默默摇着酒壶,月色里只得一个剪影。
扶海大帝狠狠咳了两声,祖宗她体贴,立刻转下身去看大帝,抚着他背问他:“你没事吧?”
“没、没事。”
“那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祖宗她此话一出,扶海大帝原本红透的脸上又红深了一层。
祖宗她很为大帝这样子发愁,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紫微大帝果断三个字扔过来:“他害羞。”
祖宗她眉梢一扬,嘴巴微微打开,一双美目流转到大帝他身上,看得我直想嚎。
啊啊啊啊啊!祖宗我也会害羞!看我看我!
扶海大帝却腾地站起,朝回嚷道:“喂!紫微!”
“什么事?”
扶海大帝呼出一口气,像是随便找了个理由似的道:“我说你也太过分了。大家平日斗法点到为止,你竟动起真格来!”
紫微大帝不管这些,只道:“我赢了。”
“对啊。你赢了。”扶海大帝没好气地,“你赢了怎样?”
紫微大帝道:“把上次那盘棋下了吧。”
祖宗她不由得惊呼:“紫微居然会约其他神仙下棋!”
扶海大帝与她笑道:“这很少见吗?”
祖宗她如实道:“反正我是没见过。”
大帝慷慨笑道:“如是言之,我是不能不应他了。”
祖宗她讶然,“所以大帝本来竟可以不应吗?”
大帝含笑道:“我便不应,他也不能奈我何。”
祖宗她想起刚才斗法的场景,但她素来为其他神仙着想,便假装信了大帝的邪,没有揭穿。
后面紫微大帝的声音传过来,便像一把刀架在脖子上似的带着几分凛冽气:“半刻钟过去了。”
祖宗她浑身抖了一抖,扶海大帝却笑了下,将转身又突然回眸,看着祖宗她道:“我这局可是专为你应的,不过让你看个新鲜,我若输了,你可不能嫌弃我。”
“呃……”祖宗她斟酌了下,觉得以扶海大帝的性子,有些话应是可以直说的,便道,“实不相瞒,我就没觉得大帝您能赢。”
这话虽直,却并不很重。
众所周知,紫微大帝乃诸神之师。
在上古的天界,“师”尚是个严肃的字眼,紫微大帝被公认作诸神之师,心智地位可见一斑。
大帝他果不计较,反笑起来:“那我若是赢了呢?”
祖宗她对大帝眼中的期待有些无所适从,仓皇眨着眼,低头避开道:“大帝这话问的。您赢了我能怎么办?”
扶海大帝沉吟了阵,问询道:“方听你同紫微聊天,似乎你与他之间有什么约定。”
祖宗不知他要干吗,只如实答道:“我答应了紫微每日戌时去他垣里同他喝一刻钟的酒。”
扶海大帝眼睛一眨,商量道:“那我若是赢了,你每天也去北冥海底同我喝一刻的酒可好?他既是戌时,那你同我晚一个时辰便是。”
祖宗她当即灿烂地笑起来,“这还不简单!”
“好。”大帝重声应道,“那你等我会儿。”
大帝纵身飞开后,祖宗她发现自己毫不费力地站在海上,才注意到大帝不知何时在她身下开了结界。
虽然结界不大,但开着终究耗费法力,祖宗她体恤大帝,便想着先飞回船上,不浪费大帝法力。
正要往回飞时,却发现船已浪到她身边。
船上一袭紫衣端丽无双,正是紫微大帝。
祖宗她看向紫微大帝时,大帝正好也看向她。
每与紫微大帝说话时,祖宗她都觉得舌头比平日僵硬几分,而被大帝这样俯视,她更是直接说不出话来。
“前时北冥魔军压境,你可有受伤?”大帝问起来。
祖宗她平日里极少遇险,紫微大帝又向来少言寡语,是以她很少得紫微大帝关心,如今得了自然有些受宠若惊,“没、没有。劳老师挂心了。”她保持着应有的礼貌。
紫微大帝脸上一顿,旋即恢复自然,“没事就好,上来吧。”说着俯身朝祖宗她伸出一只手。
“老、哦不,紫微你太客气了,我用爬的就好。”
然后我酿酒一行的祖宗就在紫微大帝的注视下手脚并用地爬上了船。
是真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