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苦寺（2）（2 / 2）

她这一亲，我就把她当了娘亲。我娘绝对不要我了，我要找个娘亲抚养我长大。于是往后，灵贵妃一来，我就对她笑，总能叫她心情好起来。

冬天来了，下了一场大雪。房顶、院里，积满了雪。菜园里的菜苗被冻死了，这可把祝妈妈急坏了。皇后早断了对她们的供给品，院外有皇兵看守她们出不去。皇后就是要饿死困死她们，有两个下脚丫鬟在这个大雪夜里悬梁自尽了。

祝妈妈不许丫鬟把此事告诉贵妃，她们连夜在院里挖坑埋了两个丫鬟。

皇兵住的后客院也在后院，距离清院不到百米路。后客院里有十个老侍女和十个老男奴，他们来伺候皇兵的起居。

“头儿，是时候了。”一个皇兵看见泰兰太在院子里练功，他走来笑道。

“不到时候。”这位便是皇兵的头儿，名叫泰兰太。是泰氏族人，是皇后的人。五十几岁，高大魁梧，因征战时腿受了伤立了战功，后因调戏宫女被罢了官职，如今落了个看守清院的差事。

皇兵说：“小的听下脚丫鬟说，贵妃终日郁郁寡欢，小的怕她寻死，那大人就是到嘴的鸭子飞了。”

“这是佛门重地，不可造次。”

“这是红尘事，秃驴管不着。”

“你真是个傻蛋。”泰兰太说：“皇上把贵妃放在大苦寺，皇上早和方丈打过招呼了。方丈是世外之人，这里方丈说了算。”

“头儿，小的有灵丹妙药。”皇兵把一个黄纸小包递给了泰兰太：“这是明水迷药。”

“这是禁品，你哪来的。”

“小的在永安镇碰见了一伙牛道在摆武卖药，小的管道士要了一包。”

“留着日后再用。”泰兰太笑道：“有她求我们的时候。”

“大人为何这般犹豫？”

“怕啊。”泰兰太苦笑起来：“她是庆王的女儿，皇上的贵妃。我们今天杀了她，皇上明天来要人，我们都要死，还会连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的旨意是过了一年动手，这已经到日子了。把她们全杀了，死无对证。如果她回了皇宫，皇后娘娘会怪罪大人。”

泰兰太暗下脸：“我行思行思，你下去吧。”

灵贵妃来了房里看我抱我，我看她的眼睛又哭红了。“我一来你就笑，你笑什么呢？”她把我抱在怀里笑道。

“米没了，油没了，盐没了，碳没了，皂泥也没了，这可咋办。”门外传来了珠儿的话：“祝妈妈把两只山羊杀了，如去吃什么。只有这一碗奶了，中午可就断奶了。”

“皇后这是对娘娘赶尽杀绝。”慧儿生气的说：“咱把身子给了皇兵叫他们通融通融。”

“我的命是娘娘给的，我愿意。”珠儿说：“你已有婚约坏了女人本分婆家会退婚。”

“顾不了那么多了，娘娘活着咱才有翻身希望。”

“三十个皇兵呢，只咱俩那还不被狼撕了羊。我是可以豁出去，我只是担心你。你是丫鬟里最漂亮的，会被他们活叼了。”

“妈妈没招了。”门外传来了慧儿的低泣声。

“好难好难。”灵贵妃把我放在了篮子里，苦苦的对我笑道。

慧儿和珠儿打开房门走了进来对灵贵妃行礼，灵贵妃摘掉了耳上的紫金双凤耳环递来给慧儿。

“拿去通融。”她看慧儿和珠儿委屈的哭了：“这些把饰对于生命来说算不了什么，你叫祝妈妈去通融，不可杀羊。”她看去珠儿：“喂奶。”

珠儿端来了一碗羊奶喂我吃，慧儿拿了耳环走出了房门。

“一年一打眼就过去了。”灵贵妃唉声叹气，走出了房门，看着菜园被大雪压住了，她的心情更差了。她回到房里，跪求菩萨指路。

“皇后谁都容得下只容不下咱家娘娘，因为娘娘比皇后年轻漂亮，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珠儿喂我吃奶时说：“咱想活着出去比登天都难，你就更难了。别的三岁孩子早会走路了，你呀笨死了。”珠儿说的对，三岁孩子会走路了，而我只会爬，她们怀疑我是瘫子才被爹娘扔了。

紫金双凤耳环是天下珍宝，只换来了一袋大米和一包苦菜籽。珠儿对皇兵叫怨，挨了皇兵的打。

祝妈妈发现皇兵变了嘴脸，心里十分惧怕。她叮嘱珠儿不要招惹皇兵，小心惹来杀身之祸。

等到天暖和了，她们在菜地里撒下了菜籽。这段时日，只能喝白水粥度日，身上没力气，家里没炭火。七个丫鬟病倒了，没有药汤怕是会死。灵贵妃把随身家当交给了祝妈妈，叫祝妈妈从皇兵手里换来草药。皇兵拿了钱财不给药，她们只能认倒霉，也明白了她们离死不远了，但抱死忠心灵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