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不宜(1)(2 / 2)
这笑声如孩童般,跟在后头原本忧心忡忡的春华,也跟着抿唇微笑,或许是她将事情看得太严重了,或许真如施衣说的,她脱离这将军府丫鬟的身份才是最好的。
施衣腿上的伤口早已经不疼,只是还着不了地,当左脚碰触地面的时候会有不真实的酸麻感,就好像柠檬酸软了牙齿一般难受。
“小姐,你可悠着点,要是摔倒了可就不吉利了。”喜婆一甩帕子,胭脂味扑了施衣一脸,施衣抿唇屏息一会,道,“麻烦您让让,我好出去。”
待喜婆离去,施衣先将木椅搬出,再直接扶着门框单脚跳到屋外,木椅虽然可以稳定身形,但动作着实狼狈,于是施衣选择跳进喜轿。
夏日炎炎,施衣身上的喜服繁琐,稍动两步便热得面色绯红,薄汗沿着鬓角掉落,更是灵动可人。
喜轿悠悠,终是寻到了王府。
贤王府地处偏僻,并没有将军府和丞相府那般身在闹市的优势,要真说出贤王府的地理位置,那便算依山傍水,荒凉得很。
偌大的地方,只有贤王府一幢屋子依山而建,屋外树木丛丛,又没有张灯结彩,更显得孤寂。
轿子落在贤王府前,那红色的铁门如同冰块一般紧闭其中,送亲的队伍瞬间难堪,想着这将军府小小姐何等尊贵,怎能在大婚之日吃这闭门羹。
喜婆更是第一个觉得挂不住脸,一甩帕子道,“这贤王实在太过分,咱们回去,让将军府禀告皇上,为小姐做主。”
喜轿内的施衣听闻此,瞬间一惊,她已经出来了,断然没有回去的道理,将军夫人何等铁血手段,若她回去,小命必然保不住。
春华亦跟着紧张起来,手中紧捏着绢帕,不知如何是好。
“贤王府不是容咱们胡言的地方,我相信既然是皇上赐婚,贤王没有不迎的道理。”
施衣坐在轿内,用柔软的声音隐藏住自己紧张的声线,还好昨日有让那鸟儿通知了大虎子,她现在在想,就算大虎子真的浑身恶臭,她也愿意骑上去。
“小姐,错过了吉时,您也是得回去的,不如我们先回去,也好……”也好挽留一点面子。
这后面的话喜婆自然没有说出口,她在白耀都城做喜婆多年,操办的多是小家碧玉的喜事,这等皇亲国戚的大喜事她还是第一次操办呢。
起初接下这活计时她只觉得财神爷砸中了她的脑袋,而就在刚刚,她却觉得霉运降临,将军府和贤王府两头大,怕是得罪了谁都难有活路。
喜婆越来越紧张,走到喜轿旁边,掀开帘子,对着红盖头下的姑娘道,“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错过了吉时,便不能再进门,您不如退一步,也算是保住了将军府的脸面。”
将军府的脸面与她何干?施衣心烦意乱。
“到了便到了,贤王归根到底是贤王,就算是将军和将军夫人见了他也是要行礼的,这婚事宁愿他错,也不能咱将军府的人出错,喜婆你去敲门便是。”施衣掀开帕子,满面怒容,她已经够紧张了,真的不需要这喜婆前来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事态严重。
她不能回去,就算过了吉时不开门,她亦不能回,今日无论如何,她都得闯进这贤王府。
回去是死,在这里尚且有一条活路。
喜婆无奈,她本不是什么见过大世面的人,听施衣这般一说,立即缩了缩脖子,朝着春华看了看,“你,你劝劝你家小姐,女方可不能丢了面子,否则再难嫁出了。”
春华点点头,怕不吉利,不敢钻进喜轿,只能走到轿子侧面掀开帘子,她刚掀开帘子,将脑袋伸进宽敞的轿内,就被施衣握住了搭在木窗上的手。
这一握,春华才发现原来施衣并没有像她表面的那般淡定,她心疼地捏了捏施衣已然薄汗滋生的小手,“实在不行,咱们两都逃吧?”
“逃不掉的,我并不是小小姐,若我逃了,不仅将军府要追究责任,连贤王府也要追责,这贤王府不开门完全可以说是因为吉时未到,若咱们就此走了,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施衣叹了口气。
喜婆敲了半刻钟的门,看了看天色,依旧没人开门,府内的人就好像死了一般。
施衣的心更是跟着时间的流逝而跳到了嗓子眼,她松开春华的手,捏紧袖子,吞了吞口水企图缓解紧张,可她这一举动,使得空气更加稀薄。
“春华,我不能回将军府,若我回去了,活路就断了。”施衣梗咽了,是她将这一切想简单了。
但若吃这些苦头最后能报得了仇,她丝毫不悔。
“我明白。”春华转身,离开了喜轿,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跟着喜婆一同敲门,直至这贤王府的铁门打开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