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不可雕(2)(2 / 2)
“夫人……”春华吓得拔高了音调,夏霜与春华不同,以往都矮春华一个等级,昨日才提拔到大婢女,如今风头正盛,正是需要表现给将军夫人看的时候。
所以她从头上取下一根银簪,不管春华是磕头还是大叫,快速走到施衣的床边。
将施衣的裤腿都掀了起来,掀开后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两个腿区别也太大了,只见左腿膝盖到脚腕处乌黑发亮,肿胀如萝卜,而右腿却白皙干净,简直是天壤之别。
“夫人,您能看得出来吧,左腿中毒了。”施衣阴沉着脸,苍白的软唇轻启。
“动手!”孙氏毫无怜悯之心。
“夫人,您怎能这样。”施衣亦着急,但着急无用,她的腿根本不能动。
夏霜干涸的唇角勾起笑意,嗜血的眼睛死死盯着施衣,她露出阴森森的牙齿,“姑娘,得罪了。”
说毕,手起簪落,这银簪一瞬扎进了施衣的膝盖,沿着膝盖黒肿的部分,夏霜奋力地滑下去,滑出一道道血痕,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不疼,酸麻得很,酸得施衣整个人卷缩了起来,捏着被子,叫不出又不能哭。
她不愿意对这个狠毒的将军夫人求饶,此刻她只觉得当初的计划实在荒谬,就像她曾经以为她是最独一无二的,后来才知道,原来老天从来没有对她好过。
恩赐的异能,也不过是让她成为怪物的契机罢了。
入夜,施衣似梦非醒,她发现自己闯入了一间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办公室,办公室内摆放着一张破旧的黄色办公桌,桌前还坐着一个人,那个男人穿着白大褂,可头发却是整洁利落的束发状态。
与此前的场景格格不入。
他抬起头,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终于来了。”
施衣跟着他说的话,点着自己的胸前疑惑道,“我终于来了?”
男人微笑着点头,起身走到施衣的身边,蹲下身子撸起她的裤腿,“中毒了?受伤了?”
施衣木讷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男人轻叹,将她抱到破旧的黄色办公桌上,那纤长骨骼分明的素手一转,手中雾起,雾散,出现一堆手术刀具,他娴熟地为施衣缝针,声音轻柔地如同夏日的凉风沁人心神。
“你看,腿上黑色烟雾缭绕的部分便是毒素,待你也成为魂医后,便能看见黑雾之处的字,这些字便是解毒的药方,待你腿好了,我带你去魂医之界的药田瞧瞧,这世上有的草药,□□皆生长在那里。”
施衣膛目结舌地看着面前清秀干净的男人喋喋不休,她想问你是谁,可话到嘴边她又问不出口了,总觉得如果她问出来后,男人会很伤心,她觉得自己应该要认识他的。
“好了,毒解了,伤口也缝好了,只是伤及本体,一个月内你不能随意走动,可记住了?”男人抬起头,将施衣垂落在眼帘的碎发别在耳后,他见施衣不说话,笑了笑,再次开口询问道,“记住了么?”
“你是谁?”施衣还是问出了口,这个男人她从未见过,不该出现在她的梦境里,人类的梦境虽然繁杂,是科学界的未解之谜,但不熟悉又如此清晰的人入梦,本是不应该的。
“已死之人。”这话虽然阴森可怖,但男人说得云淡风轻,“你不用管我是谁,我的存在只因你天赋的开启,待你成为真正的魂医,我便会烟消云散,早晚消散之人,你知晓不如不晓。”
窗柩被风吹起,一声巨响惊醒梦中人。
屋内只余昏黄灯火摇曳,见一只巨型野兽卡在窗台上,进不来,出不去,偶尔能听见野兽喉间咕噜的声音,施衣本来只是迷茫睁眼,待透过昏黄油灯看清来者的时候,“蹭”地从床上起了身,奈何左腿被绷带绑得如同一个肥硕的白粽子,动弹不得。
“大虎子?”施衣低声询问。
听见施衣的呼唤,野兽霎时停止了扭动,委屈巴巴地看向她,喉咙的咕噜声变作了低沉的呜咽,这呜咽在外人听来是野兽的低吼,但在施衣听来,便是类似人类的交流,野兽在说,“卡,卡住了。”
施衣扑哧笑了出来,眯眼瞧了瞧后道,“你慢慢朝后头退,再从正门进来,门没有栓上。”
仔细看去,这野兽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只黄色的大老虎,这老虎明显不爱干净,鼻头上还有干涸的泥土沾染其中,很是搞笑。
老虎按照施衣说的去做,很快脑袋缩了回去,只是木窗承受不住重力,在风中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