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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改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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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艳梅的表情与我预想的完完全全不一样。

她的筷子停在盒饭上方,夹着一根青椒,然后她转过头来面对我,像醒悟什么似的扯了一下嘴角,再低下头,眼神早已没了那股专注劲。将那根青椒丢进绿色的大部队,她怔怔地自言自语:“果然,我说什么你都无所谓。”

我伸过头去:“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她却摇了摇头,继续挑那没完没了的青椒,只是神情与一分钟之前已然一个天一个地,连带这一小片区域的空气都稀薄起来。

我抱着盒饭觉得莫名其妙,又因为这古怪的气氛而如坐针毡。

这时救星从天而降,隔壁床上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盯着方艳梅手边的“绿山”,软软糯糯地问:“为什么要把青椒挑出来呀?”

我怕方艳梅把小女孩晾在一边,刚要回答,方艳梅就摆出做学生会长时最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因为它会咬人啊。”

“噗嗤——”

方艳梅不解地看向我,脸上仿佛在问“你为什么要笑”。

小女孩缩起肩膀:“真的吗,它们真的会咬人吗?我吃的时候它们会突然咬住我的舌头吗?”

“不会。”

“会啊。”

“喂,”我把方艳梅拉过来,在她耳边警告说:“你自己挑食就不要教坏小孩子了好不好?”

她对我露出一个恶作剧般的笑,转向小女孩,换成无比温柔的口吻问道:“你觉得我和她——也就是这位姐姐,谁说的对呢?”

小女孩的头转向我,又转向方艳梅,半晌,怯生生地指向我的旁边。

“你看——”方艳梅得意地摊开两只手。

我不服气,义正辞严地对小女孩说:“妹妹,你不能因为谁长得好看就选谁哦。”

“胜负已定,不要负隅顽抗啦。”方艳梅挑起一根细细的青椒,举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端详,仿佛那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石。

虽然败给美色很不服气,但经过这么一闹,原本徘徊在上空的阴霾也逐渐消散。这时英琳却在手机上狂call:“人呢,不是说晚饭之前会回来的吗,说话不守信用的骗子。”

我这才想起还有这一出,将盒饭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舔了舔嘴唇,说:“那个,我得回家一趟。”

方艳梅停下来,抬眼看看我,垂下去,手上恢复了动作:“嗯。”

我盯着她的侧脸:“我一会就回来。”

顿了一下,“嗯。”

我站起来,提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包,离开病床没几步又绕回来:“我说我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所以你——好好吃饭。”

谁知她耸了耸肩,但眼神仍旧落在纸盒里的盖浇饭:“不回来也没关系,你已经花了很多时间陪我了,毕竟我们两个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也许因为方艳梅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胸中燃烧起熊熊怒火,我压抑住太阳穴一跳一跳的青筋,赞同地点点头:“那正好,也替我节省时间。”

临走时,还不忘踢了一下床柱。

回去的路上,差点就把副驾驶的座椅当成方艳梅的脸,忿忿地踹上几脚。好心当成驴肝肺,方艳梅一定没事就给嘴巴举杠铃,嘴巴的承重能力才这么强,硬得跟个金刚钻似的。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子悬给我打来电话,我没好气地接起来:“你们这个点才结束?”

“对啊,都是因为你,你知道剩下的时间有多尴尬吗?”她噼里啪啦地指责我。

“要是我在那会更尴尬。”

“你中午干嘛临时逃跑?”

我只好把我的一番推测讲了一遍,子悬在电话里大呼小叫:“就因为这样?”

“对,就因为这样。虽然我可能不会拒绝,但我不喜欢被迫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是——”电话那头的子悬吞吞吐吐。

我拐过一个弯,催促道:“你快说啊,一会到家了我就不能跟你讲了哦。”

“其实——”

过了弯道,视野里一向空荡荡的小道却一反常态,家门口的那只路灯都被挡住了一半。挡住它的是一辆车,从车身到车牌都分外眼熟。如果一辆车还不能调动我的记忆,紧接着从车上下来的人便让我有了落荒而逃的冲动。

“——俞箬决定去找你了。”

我有气无力地对着电话那头说:“我知道,我看到了,先挂了。”

俞箬袖手站在路边,我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等她走到身前,我解释道:“在家门口聊天很容易会招来一堆追问。”

她理解地点点头。

“有什么话就说吧。”

她呼出一口气,像排解心中的紧张似的:“你猜到了是不是?”

“嗯。”

“因为我有点害怕,所以——”

“找了一堆人给你壮胆?”

她无声地默认了回答。

“有哪些人知情?”

“除了子悬,全部都——”

“......”

“对不起。”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的,在告白面前胆怯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如果换成一个正常女生,没准你今天就脱单了。”

俞箬有一下没一下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忽而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我,说:“我喜欢你。”

“......”

“我喜欢你。”

走进餐厅的时候,英琳和妈妈已经在布碗筷,万光然稳稳当当地占据着属于他的位置,连屁股都不曾挪动一下。

“哟,回来啦。”英琳斜了我一眼:“我不叫你,你都不回来对吧。”

“回来正好,吃饭吧。”妈妈招呼我。

“我先上去换套衣服。”跑上楼的时候,听到万光然在底下悄声问:“她今天去哪了?”

把沾了医院消毒水气味的外套换下来,我穿上一件长及脚踝的白色毛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茫然发呆。医院里的护士也是穿着这样颜色的衣服,只不过比起身上的乳白,她们的白更单调,更乏味。大年初六,方艳梅独自一个人待在医院里,目之所及的便是唉声叹气的病人和这样匆匆行走的白。

“你是被衣服吃了吗?怎么还不下来!”英琳在底下冲我喊。

我在餐桌前坐下,对着一堆花花绿绿的菜色——土豆鸡块,地三鲜,糖醋鱼,清炒时蔬,整张圆桌的正中央用竹垫垫着一个白色瓷汤煲,淡粉的虾仁和明黄的蛋花在里面相处融洽。

夹鸡块时,想起盒饭里入口只能咬到骨头的肉。吃西蓝花时,想起蔬菜底下泛起的一层厚厚的油。从汤里捞起几块虾仁时,想起方艳梅专心致志挑着青椒的侧脸。

我放下了筷子,站起来,郑重其事地说:“我想起来我还得去医院一趟。”

你去医院干嘛?”万光然皱起眉头。

我走向客厅的立式衣架,从上面拿了一件驼色的长大衣,说:“有一个学姐生病了,她过年没回家,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待在医院。”

万光然瞪着眼睛呵斥道:“别人的事情,你不要管那么多,一天到晚往医院跑,晦气!”

“我要去。”

“啪”的一声,他将筷子往桌上一拍,眉毛倒竖:“怎么,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吧!”

“连?”我往脖子围上藏蓝色的围巾,不屑地斜睨他:“你见我听过谁的话?”

我终于明白了妈妈那句话的含义,她说的那句万光然更喜欢我的含义。

比起多愁善感的英琳,我确实更像万光然,一样的冷酷,固执,倔强。万光然尚还有可能吃软不吃硬,所以才会沉溺于温柔乡,而我则软硬不吃,只在乎内心所想。我们生存的空间只有那么大,甚至有日渐缩小的趋势,在这样小的空间里每一个人都束手束脚,末了,他们便会指责你或者说出“女人就是会感情用事”或者“妇人之见”诸如此类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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