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2)
暮色四合,夜风吹拂。
萧明光将戚若扈所赠的锦囊和玉牌藏在怀里,蹦蹦跳跳地一路下山,他对大荒五族之争本不甚了解,但自幼心胸宽广,喜欢打抱不平,眼见戚若扈为救黑帝丧命,不由得胸口热血沸腾,打定了主意要替他传递讯息。
他虽浪迹四海,但却从未去过水族圣城,按照戚若扈所画的地图辨明方向,趁夜行了一路,沿途月影参差,树木婆娑,他在停云峰住了两年,此刻突然辞去,颇为依依不舍,但想到戚若扈的嘱托,顿将停云峰抛之脑后。
次日来到一处人烟阜盛的城池,萧明光摸出戚若扈所赠的锦囊,见里面除了有不少金贝之外,还装了一本薄薄的绢书,上面绘着练功的口诀,他不明所以,但想起这是黑帝赐给戚若扈的“九转潮汐诀”,必定不凡,当下小心翼翼地藏在怀里,取了几颗金珠买了一头猛犸兽。
那贩卖灵兽的老板见他衣裳褴褛,本想出言斥责赶走,但见他笑嘻嘻掷下金珠,不禁又惊又喜,神色顿时大变,满脸堆欢地牵了一头猛犸兽出来,笑道:“小少爷,您瞧,这头猛犸是养得最壮硕的灵兽,跑起来比龙马还快呢!”那猛犸兽昂起头颅,得意洋洋地左右顾盼。
萧明光四处流浪时,也曾见过猛犸兽,知道此兽奔跑迅捷,长途耐力尤胜龙马,但这种凶猛壮健的灵兽都是世家贵族豢养的坐骑,价值不菲,想不到自己此刻竟能买上一头,心中欢喜,笑眯眯牵了猛犸,翻身骑了上去。猛犸兽欢然长鸣,扬蹄飞奔,片刻间便奔出城池,照着萧明光的指引,向东方疾驰而去。
萧明光骑在猛犸的背上,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知道这灵兽奔行迅速,心下大喜,忖道:“听说大祭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等我赶到云泽城,可得瞧一瞧这位水族的大祭司长什么模样。”
其时天下五族在帝尊之下各设大祭司和神女之位,地位尊崇,在族中犹如神灵一般不可侵犯,普通平民连见上他们一面,也是难于登天。晏寒夜贵为水族大祭司,更是以神秘莫测著称,萧明光虽听说过他的名字,却素未谋面。
出了城池,前方一片平原连绵不尽,青山巍峨,鸟语恰恰,天上白云如絮,迎面吹来清润柔和的初夏气息。
萧明光的双腿牢牢夹着猛犸兽的肚腹,环顾四周景致,心情大为舒缓喜乐,过了些时候,平原被甩在身后,前方隐隐现出一方山谷,草长莺飞,水声哗哗,一条清溪蜿蜒从谷中流泻而出,清澈的溪水卷着雪白的鹅卵石。他命猛犸兽停下,到溪前掬了几口溪水喝了,心神为之一涤,见猛犸兽也摇头摆脑地在溪边咕嘟嘟喝水,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翻身骑上猛犸兽,呼喝它发足前奔。猛犸喝饱清水,喜不自禁,拔足狂奔,萧明光猝不及防,身子后仰,幸好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它的颈毛,周身骨头险些儿颠簸得散了架。
猛犸跑发了性,狂奔一日,四周景色不断倒退,风声呼呼,萧明光暗暗叫苦,连声喝命它停下,却不奏效,眼见天色渐渐昏暗,肚子咕咕直叫,正自发愁,忽听前方一声高亢明亮的长啸,猛犸疾奔的脚步突然停住,刹那间僵如木石。
萧明光大觉奇怪,拍了拍它的头顶,猛犸全然不动,便如突然聋了呆了一般,好半晌才低鸣一声,充满恐惧,向着那长啸声怯怯走了过去。
初夏的夜风柔和温暖,草丛起伏,前方隐隐绰绰,尽是黑影,萧明光看清众多黑影,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不禁发白,原来尽是山中野兽凶禽,老虎、狮子、猛犸、龙马重重叠叠地挤在一处,俱都惊恐地伏在地下,不敢抬头。萧明光所骑的猛犸也呆呆怔怔地找了个角落,伏着一动不动。
萧明光大为惊奇,扯了扯它的颈毛,叫道:“老兄,咱们还得赶路。”话音未落,又是一声长啸,直冲入云,这次离得近,险些将他的耳朵也震得聋了,他急忙捂住双耳,只见一头似马非马、似鹿非鹿的巨大怪兽从夜色里昂头走了出来,狮头龙鳞,头顶长着一只鹿角,眼大如铃,身上隐隐泛着青白的幽光。
群兽见那怪兽出来,无不瑟瑟发抖,低伏在地,轻声哀鸣,满是讨好之意,那龙角怪兽昂首阔步地环视群兽,走到一头老虎面前,伸蹄在它额头上敲了敲,那老虎顿时瘫软,颤抖不止。
萧明光身处百兽之中,本来心中忐忑,悄悄伏下身子,握紧了防身的竹剑,但见群兽没一个来注意到自己的,心下渐安,见那怪兽威风凛凛,一啸之下百兽辟易,心中喜欢,但见它一对眸子在夜色下闪闪发光,獠牙交错,头上鹿角摇来晃去,群兽拱伏,只断续发出一两声惊恐凄凉的哀鸣。
那怪兽便如群兽之王一般,点视片刻,仰首长啸,慢吞吞向山里走去,直到它的身影消失不见,群兽这才一哄而散。
猛犸兽瘫软良久,方才缓缓站起,四蹄兀自抖个不住,萧明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插腰道:“猛犸老哥,你莫不是已经被吓傻了?”见它呜呜直叫,全身颤抖,知道它怕得厉害,叹了口气,牵着它慢慢向前方山谷走去。
只听山谷里隐约传来嘈杂人声。
萧明光好奇心起,蹑手蹑脚地向山谷走近,人声入耳愈发清晰,山谷逼仄狭隘,夜色浓重,长草丛生,恰好掩盖了他的身躯,谷中声音高低起伏,一个粗豪的嗓子说道:“咱们在金族的领土南屿山上,大伙儿等会儿出手围捕九霄麒麟时,务必当心,免得惊动了白帝老儿,来找咱们的麻烦。”
另一个人粗声粗气地回答道;“白帝老儿又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
萧明光听这人语气里连五帝之一的白帝都不放在眼里,小心翼翼探头一望,只见谷内草地上团团围坐着五六条汉子,个个都是一脸剽悍桀骜,正生火烤着一头羊,肉香四溢,刀剑、酒葫芦乱七八糟扔了一地,火光熊熊,照亮众人的面庞,说话之人是个三十余的汉子,络腮胡密密麻麻长了一腮,昂头挺胸,一脸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