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 2）

他来到山清水秀的玄丹城时，正是夕阳如火，黄昏降临，落霞如同少女羞红的双靥，在天际畔淡淡的晕染开来。

玄丹城号称天下第六城，城富民丰，素来是大荒中人颇为向往的居地，在他一统大荒之前，玄丹城是土族的重城之一，天下一统之后，他因神农、后羿二人之故，对土族之人也多加庇护，此时的玄丹城人烟阜盛，更是远胜昔时。

自涿鹿之战以来，他第一次重回玄丹城，眼见城中人烟辐辏，车马骈阆，心头蓦地浮现出多年前的往事。

许多年前，后羿在城楼上连杀九只金乌，收服最后一只金乌，致令天下震动，群雄束手，轰传大荒里又出了一位高手，那一年的后羿是二十一岁吧？少年成名，春风得意，令五族青年嫉恨交加，也令整个大荒都为之动容。

同样在这座城中，他被奸人污蔑，无计反驳，惊怒之际，神农毅然站在他的身边，微笑说道：“我相信他！”那时的神农已登位为土族的黄帝，虽然温和仁慈，但已有了一族之帝不怒自威的气概，神农鼎力相助，方使他得以巧计脱困，洗脱冤情。

弹指芳华如电，后羿谈笑风生的豪情历历在目，神农温文和蔼的微笑也缭绕于眼前心底，然而他们已经不在了。

往事终成空，还如一梦中。

前方一阵喧嚷鼎沸，他微微眯着仍不失锐利的双眼，望了过去。

一群大汉围着一个少女，揎拳掳袖，中间那少女一身青衣，双手叉腰，怒道：“胡说八道！你们是欺负我不懂吃饭的行情，想敲诈吗？”

一个大汉笑道：“哪里哪里！咱们是看姑娘你生得美貌，特意留你住上几天，这可是十足十的诚心邀请，丫头你怎么说咱们是敲诈呢？”另一个大汉佯怒道：“这小丫头不识抬举，兄弟们，别和她客气啦！”

众大汉高声应是，围住了她，嘻嘻哈哈，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那少女奋力相推，想要冲出重围，却如蚍蜉撼树，蜻蜓撼石，她又是害怕又是生气，泪珠在眼中滚来滚去，紧咬着嘴唇，不则一声。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慢慢走了上去，拱手微笑道：“诸位兄台，这位姑娘天真烂漫，不解世事，诸位何必和她多作计较？不如看在老朽的面子上，放过她一次，如何？”

一个大汉上下打量他一番，“啊哈”笑道：“老头儿，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也来学什么怜香惜玉，打抱不平吗？”

众大汉见他是个白发老头儿，穿着褐袍，简单朴素，神色郁郁寡欢，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糟老头儿，都不禁哈哈大笑，你一声我一句的嘲笑戏弄。

那少女看得不忿，叉腰怒喝道：“有什么好笑的？”

一个大汉捧腹大笑道：“老头子，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本事，敢来管你郝大爷的事？”

老者在暮色四合里微微一笑，白发在晚风中飘扬飞舞，皓洁如雪：“老朽复姓公孙，贱名轩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