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会其末(1 / 2)
柳随云顺着陆川柏的手望向那座青白色为主体的高塔点点头,
“您说得对,现在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上、避开他们的耳目都是轻而易举,而御刀、弓飞行更是修士的基本功。”
下一秒他的脸瞬间垮掉,“可是这座塔我真不行。”
陆川柏不解,“为何?”
“因为这是凌云寺的塔。”
凌云寺如其名是一座全是佛修的寺庙,既然是寺庙那不管是普通的还是修行的都有个习惯,便是到处修建筑传扬佛法,而眼前这个标志性的青白色建筑就是典型的凌云寺建筑。
这些佛修有钱便喜欢到处各地修寺庙修佛塔,然后开坛传教收香火。
然而这建筑建好是建好了,但因为人手原因又有很多是象征性的建筑根本没有人(比如三川城这个),这样没有看管又数目众多,为了预防年久失修、被人破坏等等一系列因素,他们习惯在自己的建筑周围设下阵法。
据说这种阵法可以保证几百年内,若是有人擅自到来,便会自发将信息传回宗门同时启动防御阵法。
“凌云寺在防御之法上颇有研究,我实在不确定自己能否避开阵法登上塔顶。”柳随云惭愧道。
所以他也不敢轻易登上塔顶,不说够他吃一壶的防御阵法,要是这信息传回凌云寺那他们顺藤摸瓜一查发现是自己!
到时候消息捅回掌门那,自己又得去禁闭室呆着听长老们念叨个七七四十九天。
陆川柏皱眉,“天一宗没有交过弟子开设过破解天下阵法的课程?”
“有是有过,但所教的大多都是如何破解攻击性的阵法。这样大多用于守护个人住所的防御阵法倒是没有过。”
柳随云老老实实回答,一抬头却发现师祖整个人都立在原地,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股意外。
怎么了,难道他们天一宗的弟子,应该还要学这些那不是偷鸡摸狗之人才学的吗!
“这,有什么问题吗?”柳随云一愣,“难道师祖你……”
“没什么问题,”陆川柏摇头,“那你先在旁边看着吧。”
说完他绕着宝塔走了一圈,接着熟练地拈起两块石头放在地上做好标记,丹府一动,几缕真气在石头标记的地方凝结,虚空中显现出一道半透明的墙,下一秒便瞬间消失不见。
“好了。”陆川柏自顾自地推开塔门回头望着呆立在原地的柳随云道:“你站在原地干何?快上去吧。”
“这就好了?”
在他的记忆里,破解阵法这件事是逆推施法者的思路向来需要细心推演,况且阵法内真气交错复杂,每次破阵轻则光芒耀眼重则石破天惊。
他从没见过想如今这样,只需要看一眼随手圈了几个地方就能破解阵法,而且那么大个阵法不声不响就没了。
柳随云不可置信,“瑾灵君,您为什么这么熟练?”
“这个,”陆川柏偏头道:“大概是吾天赋异禀吧。”
吾???
九层宝塔的塔尖有些勉强,但是他顶层的翼角却是可以站人。两人在此处收拾一下,便摊开布匹摆上之前在街上买好的吃食。
不得不说三川城的灯会的确一绝,不光街上有做着各式各样大花灯□□的队伍,远处江面的巨船也是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借着修士的目力,柳随云甚至还看到江中心搭建的亭子上还有些几个胡姬在那弹奏龟兹琵琶,旁边还有几个大跳惜惜盐,而另一旁的台子则是几个长胡须的面涂□□丹凤眼大红晕的旦角在那咿咿呀呀。
柳随云在天一宗呆久了难得见到这热闹场景,不禁被这人声鼎沸的模样迷住眼,这地界视角又那么好,便是满眼冒光啧啧称奇。
然而过了一会,他突然想起师祖并不喜欢这种热闹充满人气的场景,自己是开心了但师祖估计难受,便在心里张罗着想要走。
他心中猜想师祖多半是在一旁吃着糕点喝茶,正准备转身找人,一回头却发现师祖就坐在身旁,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说是盯也许有些不太准确,毕竟师祖带着帷帽,与旁人隔着一道薄纱很难确定神情视线。然而柳随云却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是那样让人无法忽视。
可这视线,却又不是带着侵略性的目光。他是暖洋洋的,就像一缕阳光洒在身上,让人轻飘飘又舒服,同时充满包容性不论你做如何行为,都只是在那里,然后看着你,仅此而已。
“瑾灵君。”柳随云轻声道,他不敢太大声说话,好似自己一开口,便会打消这个“梦境”。
“嗯,我在。”
气质是件独特的事,在它里面凝聚着你的出生、学识以及在这人世间走过的种种道路。他知道自己给人的感觉,同辈对他是敬畏、前辈对他是提防好不容易有了晚辈却因为身份却是尊敬中带着疏离,而魔修……不提也罢。
众人当他是那天山的雪莲孤傲凌霜不可攀,可谁知道他陆川柏只是别人眼中的陆川柏。
而柳随云,他又为何能笑得如此开怀?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面上却依旧是笑意满满双瞳含光。这哪是什么天性乐观、无拘潇洒,分明就是韧性,纵使千军万马怒浪惊涛,他也有足够的韧性支撑自己逆流而上。
气质是件独特的事,陆川柏的气质是由他所经历所致,而柳随云则是由他的心性决定气质,进而决定他的为人处世。
柳随云眼中的自己是如何呢?多半是与外人无异,只是个虚空虚假的师祖形象。
然而还是改变了,他在认真的看着自己,他与外人不同不是止于那个虚壳,虽然只有一部分,但是他确确实实地在壳子上敲出缝隙,一点点在试图了解原本的陆川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