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2 / 2)
“雷纹壁”漂浮与虚空之上,陆川柏望着眼前唯一的光球皱眉道。
没想到在当时偷袭的情况下,柳随云虽然被捕捉,但也能在最后一刻施法立起雷纹壁封闭住自己的内心,这种情况下倒是让他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摇头。
这雷纹壁死死包裹住意识海不留一丝缝隙,这在很好防止外人的攻击时,也阻止了旁人将他从梦境中拉出的道路。
虽然出去杀了沐缘离这一切都能解决,不过可惜他已答应要将箫慕交给柳随云处置,而且现在强行突破只怕会伤及心海,看来一时半会还得在观察一会。在噼里啪啦蓝色闪电中,陆川柏掏出一面铜镜对准光亮中心。如今,还是暂且观察一番吧。
“啊啊啊!”
柳随云痛苦地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汗水模糊了视线,他死死地盯着举着炭火的男人,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可别怪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这些伤口现在还只是化脓,要是不好好处理消毒这双手就得废了。”男人蹲下身笑着将铁夹上的炭火按在柳随云的胳膊上,“别看我这样,看着你这么难受,叫得我的心都要碎了。”
“啊啊啊!”
柳随云下意识地挣扎想要逃跑,却被男人一脚踩在地上动弹不得,自得生生看着自己的胳膊冒烟皮肤烧焦。就算是魔修,治疗人的方法也不少,最不济还有丹药,可他偏偏选择最麻烦最痛苦的方法。
“别急呀,多忍忍就好了。当时冬青姐这么细心的照顾我,多亏她我才能恢复得这样好,如今轮到我了,自然也得好好照顾你。”
“不许你叫我娘亲的名字!”听到冬青二字,柳随云瞬间睁大双眼,身体不知从何处借来的力气,他竟挣扎着一头撞向男人的腹部。“娘亲当时看你身受重伤气息奄奄,于心不忍才把你带回家疗伤,没想到你却恩将仇报,杀了我父母!文半夏,你还是人吗!”
文半夏只当柳随云半死不活没想到竟还有力气,一下不察被他整个人撞翻在地,摔倒在桌子前,刹那间后背青紫一片。他本就生来比常人痛觉敏感所以生性怕疼,这一下疼得他两眼泪花,五官都快拧成一团。
“本尊可不是人,是魔修。”文半夏怒气冲冲地随手一挥,柳随云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在地上,他冷笑着拿起梳妆台前的簪子射穿柳随云的两手将他钉在墙上。
“又不是本尊跪着求你们救我。而且俗话说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救了我,就得对我负责到底。这身体上的伤治好了,修为上的不也该顺便治治吗?”
夏冬青虽是飞羽族之人,但飞羽族修行都是靠着山灵水秀自发吸收,对于修行都是随心所欲顺其自然,以至于她连基本的辨别魔修之能都不会。文半夏当时深受重伤,母亲勉强为他医治好外伤,每天还在心疼他年纪轻轻就修为尽失,却不想最后自己却变成了他治疗经脉的“补品”。
文半夏捂着腹部,若非修为还未恢复,他怎会被这样一个区区小鬼伤到,本来他看那女人有修为,所以想要杀了男人小孩的命夺取魂魄疗伤,再把那女人当成炉鼎吸干修为。毕竟可是飞羽族最纯正的自然之力,若是好生炼化,说不定可以一举恢复到鼎盛时期。这样他便可以杀回魔界,那三个人现在指定斗得你死我活,只要突然出现便可渔翁得利,那魔尊之位,便是唾手可得。
可现在,那不要命的女人竟然替这个死小鬼挡刀。害得自己现在修为恢复不了不说,只能寻这种荒郊野外,收这些下三滥当手下。还有他们送来的人——都是些什么胭脂俗粉,看着就恶心倒胃,这么多个一个个送过来,修为都还没恢复半分!
果然,现在还是只有这个小鬼了。
文半夏舔了舔嘴角,虽然不是什么绝色美人,但仔细看看也眉清目秀惹人怜爱,若是在养几年好生□□一番也能入眼。最重要的是,看看他那双带着蓝圈的眼睛,飞羽族的血统,多多少少的也遗传到了些吸收万物精华的能力吧?
不过,他可不喜欢会在床上舞刀弄枪的玩物,文半夏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两个玉瓶子。
“这瓶是吞噬虫,另一瓶是生白骨。这两种可是我们魔界独有的虫子,”文半夏打开左手的瓶子,几百字浑身漆黑周身长满利齿的小闻到鲜血的味道,毫不犹豫地顺着墙壁向被柳随云爬去,“吞噬虫号称无物不吃,你猜猜你这样细皮嫩肉的,他们多久能把你啃得干干净净。”
“不过你这么可爱,本尊倒也舍不得你死。”文半夏又打开右手的小瓶,白色的飞虫从中飞出。“生白骨如其名,乃是疗伤的好虫,这点皮肉伤很简单就能给你恢复吧。”
先用吞噬虫吃他的肉,再让生白骨恢复,如此反复,被簪子订到墙上动弹不得,柳随云如今跟菜板上的鱼肉没有任何区别。听着柳随云口中的闷哼,他心情愉快地找了根凳子坐下,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好戏,时不时发出赞赏的声音。
好疼,身体真的好疼。柳随云觉得周身火辣身体几乎快要不属于自己,不论是吞噬虫撕裂咀嚼肉块的疼痛,还是生白骨让他长肉时的疼痛,都让他疼得要死。他从没有想到,原来只是活下去便是如此辛苦。
真的好疼,原来人还可以这么疼吗。
柳随云呜咽一声,也许自己没有办法完成母亲的心愿了。明明他还没有手刃敌人,明明他还大仇未报,为什么?他的父母善良朴实,自己也从未犯过什么大错,为什么上苍要如此对他?难道真的就像世人所说,天道向来不公。
他仰头望着屋顶,不想让眼泪流出。
可是他真的好不甘心,明明一个月前他们一家还是幸福地隐居在深林,明明还说好明年今日要一同赏梅煮酒,为什么只是过了几日,就可变得如此之快?
拜托了,谁也好,天道你不公,但我愿意拿出我所有的一切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生生世世全都交给你,只要能让父母能够瞑目,只要能够让这个男人不得好死,他什么都愿意。所以拜托,给他足够的勇气,能够撑下去,给他足够的力量,能够亲手杀死这个男人。
到底还是没有忍住,泪水顺着眼角划进脖颈,蓝色陷入汪洋大海中,变得水润而又不清,模糊中带着股脆弱的美感。
雷纹壁外,陆川柏握紧铜镜。
能够同自己说话,证明柳随云定是顺利通过此劫。修真之人,若是没点波澜,怎可成就大道。他望着少年的双眼,隔过铜镜与之四目相对,那双虔诚的眼睛,恍惚间他几乎有种对方发觉自己的错觉。柳随云的嘴唇开开合合,却听不见声,陆川柏凝神注目,跟着对方的双唇默念道:
“拜托了。”
他,在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