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挟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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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他外公正在称赞秦王的文才武功哩:“殿下果然不愧是凤子龙孙, 您这样的金枝玉叶就是比我们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孩儿强得多。”

杜济活了六七十岁,比小皇帝懂事得多:兄弟之间抢夺家业以至于到了要杀伤人命的地步,这在乡下也不少,然而乡下人伤了死了, 那是“民不举,官不究”的。朝廷里却有许多碍事的官员,一旦杀伤人命的事被捅出来,那可就不是不提就能掩过去的了。纵然皇帝不提, 王爷还有一个做相爷的老娘舅,许多官做得甚大的亲戚, 这些人都能答应吗?

恰建初帝本人没有什么心腹, 所备毒药都是杜家人在宫外办来的,杜济留了个心眼儿,自家备了两份赏赐, 一份有毒的,一份没毒的。走在路上也慢慢腾腾, 隔三差五就要说自己头疼脑热, 一径拖延时间,要看陕西处女眷们行事是否顺利。若王府中太妃、王子毒死了, 他再动手不迟;若是陕西那边事败, 他大可以拿出没毒的那份赏赐来,把自己装成一个无辜的好人。

不料陕西离得实在是太远, 他这么拖拖拉拉地走着, 还是没能听见那边传来的消息, 只得一咬牙,为了稳妥起见,将好酒放在了御赐的白玉壶里;至于毒酒,回头找机会下下去也不迟。

秦王笑道:“小王年轻,不过尽忠王事而已,杜公太过奖了。”又问杜济:“杜公自京中来,不知几位长公主都还好么?”

他的亲妹子还有一个在京中随夫家居住着,杜济自然会意:“几位长公主都有先皇庇佑,自然福泽绵长,像凝恭长公主,已经又生下来一个小郡君了。”

先帝郗法承平五年颁过一回施恩令,宗室女的子女也可以得一个不能承袭的爵位,像公主,位比郡王,生下来的女儿自然也如同郡王的女儿一般,自带郡君爵位。

秦王的脸色便好看了很多,还拿起酒来谢杜济:“多谢杜公。”二人就要碰杯。

陕西来报信的仪卫正冲到了军帐门口:“殿下,酒里有毒!”

杜济的脸色当场就变了,手一抖,白玉杯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样的表现,说你心里没鬼都没人相信呐!郁清光暴喝一声:“把杜家贼人拿下!”身旁亲兵如狼似虎就扑出去了,把杜济与来传旨的太监们捆起来压在地上。

这一回来颁赏的太监还是个熟人,要是沈令嘉在一定能认出来:“钟义!”

——他是建初帝的心腹,自然要来为主人铲除敌党出一份力的。

此时钟义便在底下叫道:“我等乃是奉着陛下的恩旨来的,秦王莫非要造反么?!”巴望着账外他们带来的士兵机灵着些,听见“造反”二字冲过来救他们出去。

秦王早把杯子连同杯中酒一起扔出去了,都泼在地上。

杜济被压在地上,慌忙叫道:“殿下,殿下息怒,我这酒水并没有毒,不知殿下怎地听信了小人的话!”

钟义猛地转头盯着杜济,目眦欲裂。

杜济顾不得旁人,道:“殿下不信我老儿,也该叫了随军的御医来拿银针验一验毒!”

都用不着御医,战场残酷,常有秃鹫野狗在战场旁吃点尸体,一个秦王亲兵已经抱了只饿狗来,将酒水给它灌了半壶下去,那狗晕晕乎乎左右乱转,一会儿轰然倒下,却是睡过去了。

钟义惊疑不定,却还强撑着道:“秦王可看见了?不要什么小人的胡言乱语都信!”半真半假地发怒,要自己带来的护卫进帐收拾残局:“咱家可不敢信殿下的人了,这万一再把咱们当成个反贼,岂不是更要……啊!”

一语未毕,郁清光掷出一柄匕首,寒光闪闪,正从钟义的脸颊旁擦过去,削落一线血痕。

秦王这才阴沉着脸道:“无风不起浪,请杜公暂在这里待几日,事关小王生死,小王虽然驽钝,也不敢就这样将此等大事轻轻放过去。”

杜济等人被压下去了,宋三才才把白玉壶里的酒水倒一点出来尝了尝:“……无甚不妥处,只是滋味似乎太寻常了一些。”他做官也有几十年,也喝过几回御酒,没有这么淡而无味的。

秦王心中一动,也倒了点酒,童六急道:“殿下!”他只一摆手,仍喝尽了那一小盅,咂摸半晌,笃定道:“这绝不是宫中的御酒,连王府私酿都比不上。”

建初帝只给了一壶御酒,钟义亲眼看着杜家人往里头掺了毒药,另一壶自然是外头买来的。这年头,最好的酒水都是私酿,高门大户自家的私房方子,绝不外传的,杜家肯定拿不到这样的酒。他们又不敢闹大了惹人眼球,是以只买了寻常的酒水而已,果然被尝出来了一点破绽。

恰座中有一位提刑按察使司的副使,正三品的正使已经被鄂王叛乱的时候派人杀了,这位正四品的副使就暂时理着全省的刑狱。他经见得多,出来禀道:“殿下,看杜、钟等人行事,只怕官家下毒确有其事,至于酒水中无毒,只怕是小人胆怯,因而换下了毒酒。然而这样胆怯的小人必不敢直接谏官家、止乱命,更兼钟某似是不知情的样子,酒水一定是被偷偷替换下来的,现在去搜,许能搜出来毒酒。”

秦王等人深以为然:“那就都托与副使了。”

副使一礼:“必给殿下一个交代。”点了自己的下属,风风火火出去搜查了。

他心里也正生气呢,鄂王叛乱,闹得河南都不安生,按察使是本省三司主官之一,枪打出头鸟,被迫“殉国”,要不是秦王来得快,他们这些副使也要“殉国”了。这些日子以来,秦王为人也礼贤下士,用兵也甚是明白,救得了全省百姓于水火之中,谁料到这样的人居然要被下毒?!

这样一位贤王在河南被杀,他们这些本地官员的名声都要臭了,百年之后必定有人臆测他这样公忠体国的好官是昏君的走狗。更遑论秦王本人也的确自鄂罪人的屠刀下救回了他的小命,这要是还不能查出杜、钟等人下毒谋杀秦王的始末,他怎么还有脸在本地做官?

建初十五年四月,鄂罪人在河南伏诛,滕罪人在山东被生擒,帝都也传出了建初帝身体渐好的消息,还封了新生下二公主的乔婕妤做昭华。奇怪的是,在杜家出京之后,整个京兆却忽然戒严了。

·

正是暴雨的夏夜,凝恭长公主府门被“砰砰”地敲响,门子揉着眼睛困顿不堪地打开门:“谁呀?”

黑沉沉的门外只有一辆小车,两个年轻的小内监侍立在车旁,一个宫人服色的年轻女子打着伞立在门外,微带焦急之色,拿了块令牌出来:“皇后娘娘头风得愈发严重了,请长公主进宫去陪伴娘娘呢。”

令牌确实是长秋宫的东西,凝恭长公主也确实常与皇后往来,门子的态度就好了很多:“姑娘与公公们请进来等一等罢,雨下得大哩,我这就去报与公主。”

那宫人与两个内监谢了,进屋来拧一拧衣裳下摆的水:“这样大的雨,今年还是第一遭。”

过了一刻,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长公主在数个侍女的陪伴下出来了:“走罢。”

那宫人却迟疑了一下:“长公主不换身能觐见娘娘的衣裳?这样的蓑衣斗笠,恐不相宜哩。”

长公主身边一个四十来岁的姑姑皱着眉头问道:“你是皇后娘娘宫里做什么的?叫什么?胆敢这样与长公主说话!”

那宫人忙道:“奴婢是才分进长秋宫管园子的掌苑,姓蔡,娘娘赐名儿叫宜人。”眼睛自下而上一扫长公主身边的姑姑:“却不知姑姑是……”

门子随着长公主一行人回来了,忙道:“掌苑,这是我们公主的家令,姓祝。”

蔡掌苑这才收了眼睛里的打量:“是奴孟浪了。”

长公主掩在斗笠下的声音低而轻柔:“皇后娘娘又犯头风了?请陈院使了没有?”

蔡掌苑一愣:“奴婢出来得早,还不知道,想是请了的罢?”

那个姓祝的家令却仿佛什么都知道一样,“呵”地笑了一声:“娘娘还没请太医呢,你就来找长公主了,长公主莫非是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蔡掌苑被她这一声笑得心肝直颤悠:“奴婢……”

长公主却很善解人意道:“罢了,她是新分来的,想也不知道内殿的事,素馨姑姑不要为难她了,使个人去请陈院使入宫看看娘娘罢。姑姑亲自带人去,遇见了三衙的人好好与他们说一说,别叫宵禁拦住了。”

祝素馨这才应诺道:“是,殿下。”

蔡掌苑松了口气,笑道:“那咱们就走罢?”

凝恭长公主果然是位柔和温婉的贤公主,招呼了身后如云的侍女一起出门,众女行动间裙裾寂然无声。门外预备着长公主的仪仗,许多年轻力壮的男子充作仪卫,蔡掌苑被吓了一跳:“这……”

长公主低笑一声:“掌苑见笑了。”混着身后侍女们嘻嘻哈哈的笑声,蔡掌苑恍然大悟:想是面首。

本朝公主常有养几个面首来取乐的,譬如先帝第四女淳恭长公主,自从与驸马失和之后就也开始流连佛寺,与一个年轻俊美的僧人出入不避,被人私下里称为当代的高阳公主与辩机和尚。

许是因为她撞破了公主的面首们,凝恭长公主待她甚是温厚:“请掌苑到我的车上来坐罢,雨下得这样大,掌苑来时坐的那顶小轿只怕遮不住风雨。”

蔡掌苑略推了推,也就跟着长公主上了车:“多谢殿□□恤。”

凝恭长公主微微一笑:“掌苑与我说一句实话,皇后娘娘果真病重了么?”

蔡掌苑的呼吸骤然一窒:“公主……”

却听凝恭长公主柔声续道:“……若娘娘已然病重到要请我进宫陪伴的地步了,必定要惊动官家,如今宫里只怕已经热闹起来了。我却看皇宫那里还是漆黑的一片,娘娘这病,到底是头风,还是心病?”

蔡掌苑又吃了她一吓,背后的冷汗已经快要化作水珠落下来了,只得勉强支应道:“殿下神机妙算,料事如神!……实不相瞒,打从前儿乔昭华生下了二公主,娘娘就有些不舒坦,今日白日里行了封昭华的册封礼,晚上官家还要召她侍寝,如今养心殿一片春恩,谁知道咱们长秋宫已经苦得这个样儿了呢?”

凝恭长公主果然与孟皇后情谊甚是深厚,动怒道:“这如何使得!皇后乃是天下之母,怎能因为一个嫔妃就轻忽了国母?昭华生育有功,封赏就是了,这样在皇后病重的时候与她嬉戏却是太过了!”当场就吩咐外头的人:“咱们进了宫不去长秋宫,直接去乾清宫,岂有妻子病重丈夫却不知道的?我做姐姐的,怎么也得与官家说一说这个道理!”

蔡掌苑深恨自己多嘴,苦劝道:“娘娘正盼着殿下去陪伴娘娘呢,您若是先去了乾清宫,娘娘心里郁结,又要再多难过一会儿了,咱们还是直接去长秋宫罢。”

她劝得不得法,凝恭长公主心意始终不变,两人在车里争执,外头的车夫索性把车停下了,专一看究竟是谁最后拿主意,百多人的仪仗队就这么淋在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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