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1 / 2)
德阳地处三江这个锦绣繁华,富贵温柔之地。
在东城,有一处黑瓦白墙的宅邸绵延了三四条街,这就是已故的文英殿大学士崔准崔阁老的宅邸,也是这德阳城内门槛最高的一家。
德阳崔氏在三江一带也算是著姓大族,到崔准这位历经三位皇帝,官从建南布政使,三江巡抚,两陵总督,至吏部尚书兼文英殿大学士的传奇人物时,德阳崔氏才算真正的名扬天下。
时至六月正是进入盛夏之际,天气炎热让人昏昏欲睡懒得动弹。
崔府上下却是一片热闹繁忙景象,丫鬟小厮脚步匆匆又井然有序的忙里忙外,为的就是操办一位表姑娘的生辰。
这位表姑娘姓谢,从十岁开始就客居在崔家,到如今也有八个年头了。
虽说是客居的表小姐,可是她每年的生辰崔府都办的热热闹闹的,比起他崔府里自己家的小姐也差不离甚至还要精细几分。
只是今年的生辰办的更加隆重,因为据说过了这个生辰这位表小姐就要离开崔府回京城自己的家里去了。
景福堂正院
正位上坐着的是崔府的老太君王氏,她是崔准的遗孀今年高寿八十有二,满头银霜身子骨却仍然非常的硬朗。
她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只在发间簪了一根碧汪汪的’寿’字翡翠发簪,石青色的对襟长褂上绣着松鹤长春的图样。
“你来的真巧刚好赶上芳贺的生辰,倘若再晚上几天怕是就要和她错过了。”
她笑着对坐在客席上的另外一位锦衣老妇人道,这位老妇人姓卞,是老太君的娘家的弟媳妇。
“可不是巧,不过这日子怎么定的这么紧,竟是过完生辰就要启程回京?”
听到这个问题崔太君的眉间也泄露了一丝离别的惆怅,不过也只能装作不在意的解释道
“没办法宫里边催的太紧,想在年内把大婚的时间敲定下来。”
”八殿下今年都十九了,他不完婚后面的小殿下们的婚事也不好办。”
卞氏看到了崔太君眉间的惆怅,她这位嫂子年纪也大了可不想勾着她伤心。
“现在您舍不得了,早年我想把贺儿留着给我做曾孙媳妇您却明里暗里都不肯给句准话,不然贺儿嫁去东陵离您这儿也就几天的路程,您惦念的时候就一句话的事情人就回来了。“卞氏半真半假的抱怨道。
崔太君也知道卞氏的想法,接了她的话头。
“这是我曾外孙女又不是曾孙女她的婚事哪轮得到我来操心,再说了章之可是比贺儿大了有五六岁,他的婚事你们家可等不得。“
王章之是卞氏的嫡曾长孙,也是东陵王氏下一代的掌权人,他的婚事不可能为了等谢芳贺而拖到二十好几。
“您要给句准话我们铁定等,哪像现在连等的机会也没有了。”
现在这些话说来不过是凑个趣,早在三年前隆成帝就下旨赐婚定国公之女谢氏为八皇子齐成颖的正妃,待谢芳贺年满十八之时立刻完婚。
但是卞氏的话未必是假话,只要定国公府愿意嫁女,东陵王氏让王章之等到二十五岁成婚也是可以的。
大齐开国时封了“三公,六侯”九支功勋显赫的家族,到如今开国公只剩了当今皇后的母族英国公府一家,六侯中有三侯折在了当年的’建安兵变’,反倒是当年最不起眼的长春侯成了建安兵变的关键人物,是他统领军队击溃了意图谋反夺取江山的信王齐燮。
在圣德太皇太后的首肯下,亲政后的建安帝加封长春侯为定国公,世袭罔替。
现如今的定国公谢蕴为领侍卫内大臣,掌管着隆成帝身边的侍卫亲军,翊卫扈从,这个职位从来都是非帝王的亲信不可受之。
谢蕴的长姐谢蕙是宗人府宗令福亲王齐绵的正妃,她所生的嫡长子是福亲王府的世子,而福亲王齐绵作为建安帝最小的儿子,隆成帝最小的叔叔,福亲王这个亲王衔可以袭三代而降。
妻族为德阳崔氏,岳父崔玉真时任平西总督,加上谢氏背后的亲族故友织成了一张繁复深厚的势力网。
所以定国公府愿意嫁,东陵王氏必然愿意的等,可惜的是最终还是给天下最有权势的那一家给定走了。
两位老者正在嘘唏间外间有人来报说是三江陈府特地派人送来了表姑娘的生辰贺礼。
“三江陈府可是皇办总商陈之泰?”卞氏一听这个姓氏便问道。
王太君虽然未语,不过脸带微笑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卞氏的联想。
不多时崔太君身边的大丫鬟宝屏亲手托了一只牡丹富贵的漆面锦盒上来,给两位太君过目。
只见这盒子中躺着一套赤金牡丹镶嵌粉色南珠头面,并一对同样花色的手镯。
那牡丹花开打制的活灵活现,层叠的花瓣每一片都清清楚楚,花蕊镶嵌的南珠有莲子米大小,最难的那些珠子都是光泽匀润,圆滑饱满的粉色南珠。
这一套礼物既不是过于贵重让主家难以接受,又奢华别致还不过于老成,正是符合谢芳贺的年龄。
”不愧是皇办总商,这份心思果然精巧。“卞氏看了也不禁点头道。
“从赐婚的旨意下了开始,逢年过节陈家总会备一份礼派人送来。送来的东西都合适不会落人家口舌,我也就随他去了。” 崔太君让宝屏关上盒子,派人给撷芳院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