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难（1 / 2）
黑袍人后退了半步, 抬起头, 下半张脸掩映在黑袍之下，阴森幽冷。
可即使只有半张脸, 孟霄还是认出了他。
唐云松。
“她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休养, 我把她交给你，是想让你把她带回天山, 不要让她意气用事，诡木和唐素同生同死, 她不是对手。”
说完，唐云松回头看了岳遥一眼, 忽然对身旁的孟霄说：“她是我让给你的。”
一听这话, 孟霄的眉头皱了起来，可他还没开口, 唐云松就冷冷道：“孟霄，你记住了, 我和林疏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有我能为她去死, 我死了，你才有机会。”
孟霄冷笑：“唐云松, 你省省吧, 当初是你带人灭了林家, 你早就没有资格为她去死了。”
闻言, 唐云松也不在意, 他反而笑了一下，阴气森森的声音从黑袍之下传了出来：“你知道鬼仙吗？”
孟霄一愣，电光火石间，想起了在酆都药铺中见到的那个老婆婆。
那张沟壑交错的脸，在昏黄阴暗的灯光下，曾露出了那样意味深长的眼神，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不久，她就会有血光之灾，而你，救不了她。”
就在孟霄愣神之际，唐云松忽然笑了，道：“自酆都存在起，换了无数鬼王，而鬼仙却一直存在，从某种意义上讲，她才是酆都，是死亡。”
唐云松没说完的是，当初他也跟着他们进了鬼仙的药铺，鬼仙对他说，要想救岳遥，就要用他的性命来换。
唐云松答应了，如今的他，早已是一缕亡魂，代替他活下去的，是岳遥，亦或者说，是林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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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云松走后，他的那些话依旧回荡在孟霄的脑海里。
他离开前，还对孟霄说了一句话，他说：“鬼仙能选上我，证明我才是她天生的良配，好好对她，珍惜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不要告诉她，我还活着。”
当初鬼仙说他不能救岳遥，而唐云松却可以，难道，他们才是真正的天命姻缘吗？若是唐云松没有出生在唐家，他没有带人进三湘城，是不是这一切都会不一样？
林疏不会变成岳遥，更不会遇见他，林家也没有出事，唐林两大世家联姻，说不定，他还会跟着老头子一起去三湘城吃喜酒……
“孟霄……？”一道沙哑的女声响起。
孟霄像触电一般朝床上的人望去。
岳遥撑起半个身子，看向孟霄的目光透着茫然。
“我这是在哪里？”她记得，她不是被唐素抓起来了吗？
孟霄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岳遥的肩膀，低叹道：“没事了，跟我回天山吧。”
“回天山？”岳遥挥开了孟霄的手，冷冷道：“唐家还在华岩境里猖狂，怎么？玄门百家这就急着打道回府了？”
岳遥的语气激烈且充满攻击性，孟霄知道她受了刺激，可孟掌门却在一旁听得吹胡子瞪眼的，还没等岳遥说完，孟掌门就气呼呼的说：“徒弟媳妇！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们降灵派修的可不是正统，鬼灵也不在天山的管辖之内，说的不好听点，这事儿都是你们降灵派的内部矛盾，其他世家帮衬一二是情分。如今鬼灵出世，惹急了鬼灵，动辄灭门，其他世家哪儿还会往前冲？”
“你！”岳遥被孟掌门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口气岔在喉咙，愣是咳个不停。
“咳咳咳……”
孟掌门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重了些，好声好气的挽回：“徒弟媳妇儿，其实嘛，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朱雀不是在你身上吗？”
闻言，岳遥愣了愣，这才想起之前出现在她额头上的朱雀印。
传说朱雀印里有纯正的朱雀青焰，能灭鬼灵，也不知是真是假。
还没等岳遥询问，孟掌门就自顾自的说了出来。
“朱雀与鬼灵同生，自古就有鬼灵出，朱雀现的传闻。千年前，在天降雷劫之前，朱雀就出现了，降于圣后府。当时，天下人都以为是圣后慈悲，受上天之命，将来必灭灵救世。我想，当初圣后也是这么想的，她把朱雀养在身边，可没等到鬼灵现世，自己就被天道摆了一道，之后就是民愤四起，净月国君王降罪，血洗圣后府。就在当时，朱雀展翅，啄瞎了圣后的双眼。之后，圣后手下的人将她救走，三月之后，鬼灵现世，净月国上下无一幸免，朱雀也被圣后剜了双眼，封于九头山怪的身体之中，蛰伏了千年。”
说到这里，孟掌门捋了一下胡子，笑眯眯的说：“所以我看到徒弟媳妇儿身上的朱雀印也很是惊讶，看来，上天这次是打定了主意要解决圣后的。”
一时间接收了如此多的信息，岳遥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可是我根本没办法召出朱雀神力。”
其实在唐家经楼的时候，岳遥已经尝试过使用朱雀神力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根本无法感应到朱雀的存在，更别提动用它的力量了。
听了岳遥所说的情况，孟掌门的一双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说：“不应该啊，朱雀神力与青焰诀相辅相成，哪有能使出青焰诀却用不了朱雀神力的道理？”
岳遥沉默了一会儿，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道：“是不是和我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孟掌门：“什么经历？”
岳遥把岳亦妍用长明灯和玉箓令为她续命失败的事告诉了孟掌门，在孟掌门越来越愤怒的眼神里，顶着压力，说出了岳亦妍可能和鬼灵有所交易才保住了自己性命的事。
孟霄很了解孟掌门的脾气，知道岳遥就这么把这些事儿说出来孟掌门肯定生气，搞不好当即就甩脸子跑回天山了，所以，在岳遥说完之后，迅速毫无间隙的插了一句：“会不会是因为你体内也有鬼灵的怨气？朱雀看不见，不辨敌友，所以不听你的召唤？”
孟霄说完，孟掌门顿时吹胡子瞪眼的，刚想说些什么，孟霄却不给他插话的机会，连忙说道：“师父，如果真的是阿遥体内的鬼灵怨气在作祟，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怨气逼出来啊？”
孟掌门被孟霄那一声师父唬得一愣一愣的，当即就把岳遥说的事抛在了脑后，皱着眉头回答孟霄：“好像是……有的吧。”
孟霄：“是什么？”
孟掌门大概是从来没有在孟霄面前如此扬眉吐气过，当即便高深莫测的道：“这个嘛，天山上有个清心潭，可以驱除人体内杂乱的邪气，当然也包括那个……那个什么鬼灵怨气了。”
孟霄眼睛一亮：“是吗，那师傅你先去准备吧，我们马上回天山。”
孟掌门被孟霄推搡着出了门，走出了十几步的距离后，想起了之前岳遥说的那些话，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气呼呼的瞪着身后的白色帐篷，“这小兔崽子！胳膊肘往外拐！”
把孟掌门打发走了之后，孟霄这才回过头跟岳遥说：“收拾一下吧，我们回天山。”
听了这话，岳遥没有反应，只定定的看着孟霄，问：“你是不是怕孟掌门因为二十年前的事找我麻烦？”
闻言，孟霄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道：“没有，老头子虽然喜欢斤斤计较，但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的。”
岳遥：“是吗……”
孟霄点点头，安抚性的摸了摸岳遥的脑袋，对她说：“你别想那么多，现在最重要的是唤醒你体内的朱雀神力，这样一来，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岳遥早就不是从前那个莽撞的自己了。
她知道孟霄所说的是事实，所以并没有反驳，只不过，在孟霄埋头收拾行李的时候，她还是问了一句：“我是怎么从华岩境里出来的？”
孟霄愣了愣，想起唐云松的那些话，鬼使神差的，说道：“是你自己出来的。”
岳遥：“我自己？可是我为什么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