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2（1 / 2）

岳遥醒过来的时候, 眼前一片漆黑，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若不是身上传来的真真切切的痛感,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确认自己确实还活着之后，岳遥尝试性的动了一下身子，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

岳遥这才发现有人在她身上挂了几条大锁链, 锁链上面附有法术，以普通人的力气根本挣脱不开, 岳遥试着用青焰烧了几次, 发现没用之后就作罢了。

长久的黑暗使人无法适应, 岳遥拖着锁链在地牢里转了好几圈, 终于有人听到她的动静，开了门。

强光瞬间闯入漆黑的空间，岳遥下意识抬手挡光, 又带起了一阵叮叮当当的锁链声响。

等适应光线之后, 岳遥才放下手, 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地牢里, 门口有一个逆光而站的女人, 她藏在黑色披风之下, 一头乌黑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岳遥还是清楚的看见了她侧脸上纵横交错的黑纹。

岳遥看着她，目光极淡, 声音也极淡：“你怎么没杀我？”

唐素显然没想到岳遥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她为什么没有杀她, 她怔了几秒, 这才道：“我不杀你，你倒是想上赶着去死。”

岳遥冷笑一声，淡淡道：“说吧，你留着我，是想干什么？”

唐素扫了岳遥一眼，没说话，而是挥退了手下的人。

当整个地牢只剩下岳遥和唐素两个人的时候，唐素才道：“你也看见了，我受功法反噬，已经控制不住鬼灵怨气了，我需要你用青焰诀为我驱除我体内的鬼灵怨气。”

闻言，岳遥忽然笑了，笑声尖锐而阴冷，带着明显的快意和狠厉。

笑够了，岳遥才拖着锁链走到唐素身前，她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唐素，冷冷道：“你这是自食恶果，你觉得，我会救你？”

岳遥的拒绝在意料之中，所以唐素并不在意。

她甚至笑了笑，手从披风下探出，一张血符安静的躺在她手上。

岳遥的眸子陡然一缩，那是孟霄的血符，即使岳遥不怎么了解符箓派也知道，这根本不是普通的血符。

唐素盯着岳遥，声音冷清：“这是孟霄替你签下的死契，是我救你的代价，血契是什么，不用我告诉你吧？”

岳遥警惕的眯起了双眼，她当然知道血契是什么，孟霄会画下这道血符，一定是受了唐素的威胁，血契一旦画成，不遵守契约之人便会一命赔一命，包括立血契的孟霄。

唐素无视岳遥的眼神，只沉声道：“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现在你救我一次，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帮我，和我一起死。不过......你可以猜猜，我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活命？”

唐素忽然凑近岳遥，在她耳边低声道：“比如，用别人的命。”

说着，唐素把手里的血符给了岳遥。

岳遥看着符咒上刺目的血印，心底血潮翻涌，要她救唐素，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可孟霄签下的这张血契却明晃晃的告诉她，如果她不遵守承诺救唐素，孟霄和她都会死。而且，以唐素的手段，就算她不救唐素，唐素也可以杀人续命，按唐素嗜杀的性子，恐怕比鬼灵重现于世还可怕。

就在岳遥犹疑不定的时候，地牢里再次响起一道嘎吱声，门从外面打开，一个身穿灰色中山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唐素侧了一下身，淡淡道：“小叔。”

岳遥朝唐云松看去，瞳孔缩了一下，没有说话。

唐云松在唐素身边停下脚步，目光却直直的落在岳遥身上，停顿片刻后，他对岳遥道：“答应她吧。”

此话一出，岳遥和唐素都怔了一下，不过两人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唐素知道唐云松这是以退为进，防止她再伤害岳遥。

而岳遥……她只是很浅的皱了一下眉，似乎不情愿，但也没有直接拒绝。

许久之后，岳遥的手心冒出一簇青焰，血契瞬间化为灰烬。

岳遥淡淡道：“我答应你。”

点燃血契，契约便生效，岳遥如此轻易就答应用青焰诀救唐素，这倒是在唐云松意料之外。

他还以为，需要多费些功夫劝说她的。

唐素也很惊讶岳遥的爽利，但她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只轻点了点头，然后对唐云松道：“之前在幻阵里，小叔就救过我一次，这次又是小叔帮忙，唐素感激不尽。”

说着，唐素将目光移向岳遥，抬手将岳遥身上的几条锁链收回，同时淡淡道：“我知道小叔对这位林小姐情根深种，不愿看她在地牢里受苦。我既受了小叔的恩惠，便做个顺水人情，把她放了，小叔把她带走吧。”

唐云松没理会唐素阴阳怪气的说词，他走到岳遥身边，低声问道：“没事吧？”

岳遥摇了摇头。

见岳遥没受伤，唐云松这才转过头，对唐素说：“多谢。”

唐素浅笑道：“小叔见外了，晚上见。”

说完，唐素就转身走了。

等唐素走后，唐云松便带着岳遥离开了地牢，一路朝他住的小院子走去。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唐家人，那些人似乎都很害怕唐云松，忙不迭送的行礼就跑。

唐云松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而岳遥是不太关心，一路上都心不在焉。

唐云松将岳遥的神色收入眼底，斟酌了一会儿，开始没话找话：“唐素已经压制不住体内的怨气了，晚上我送你去她那儿。”

岳遥：“嗯。”

之后，两人便再没有什么话。

唐云松有意继续找找话题，但奈何岳遥始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又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所以兜转几次，便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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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的时候，唐云松带着岳遥准时到了唐素的房间。

岳遥踏进房间的瞬间，便敏锐的察觉到了一股杀气，她朝那杀气的源头看去，一个中年男子坐在首位，端着一杯茶，面容冷肃，不怒自威。

那张脸，岳遥化成灰都认识——唐云承。

唐云承身上泄露的杀气太过明显，唐云松一进门就察觉到了，他迅速将岳遥护在身后，喊了唐云承一声：“大哥。”

唐云承朝唐云松点了点头，收回了杀气，淡淡的点了点头：“素素在里面。”

唐云松点点头，转过身，准备带岳遥进去。

可他这一转身，却发现岳遥正漠然的看着他。

“怎么了？”唐云松下意识的问道。

闻言，岳遥勾了勾唇，说了句没什么，然后便任由唐云松牵着她进了唐素的房间。

唐云承坐在椅子里，目光深邃，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扶手，不知在想什么。

走到唐素的房间门口，唐云松停下了脚步，对岳遥说：“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岳遥点点头，按下把手，推开了唐素的门。

岳遥进门的时候，唐素正坐在梳妆台前，镜面里反射出了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直到这一刻，岳遥才恍然明白唐素为什么这么着急驱除怨气。

唐素的身上满是狰狞可怖的黑纹，那是鬼灵留在她体内的怨气，随着她的血液流动，在她体内生根发芽，只要一有机会，鬼灵就能借这些怨气，重返世间。

不过，岳遥可不觉得唐素是怕鬼灵重返人间，她只是怕鬼灵占据她的身体罢了。

“开始吧。”唐素转过身，语气平淡的开口。

唐素实在太冷静了，一点都不像一个被鬼灵缠上的人，她的内心似乎完全没有恐惧。

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岳遥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些思绪抛诸脑后，缓步走到了唐素身边。

在走近唐素的同时，一股青色火焰从岳遥的手心窜出，青色火焰绕上她的手臂，像一条火蛇盘旋在岳遥身边。

看着岳遥手中的青焰，唐素缓缓闭上了眼睛。

似乎并不担心岳遥耍手段。

看着唐素紧闭的双眼，岳遥的眸色忍不住沉了下来，环绕在她身边的青色火焰也渐渐变淡，直至肉眼难见。

这时，唐素忽然睁开了双眼，冷冷的目光射向岳遥。

语气平静：“怎么？想杀了我？”

岳遥手中的青焰接近无色，是青焰诀大成之兆，那焰色看似温和，却能在瞬息之间将人焚为灰烬。唐素可不觉得岳遥召出此青焰，是想要为她驱除怨气。

果然，在唐素说完那些话之后，岳遥周身的无色青焰再次转青。

见此，唐素重新闭上双眼，轻声道：“你想杀我，以后多的是机会，何必急于一时？毕竟，你也不想带着孟霄一起给我陪葬，不是吗？”血契是孟霄签下的，岳遥若是毁约，孟霄也必死无疑。

唐素说完，岳遥冷笑了一声，没再和唐素废话，直接将青焰引入唐素体内。

青焰入体，只闻一道极低的闷哼声传来，唐素的身上瞬间青筋暴起。

青焰循着唐素体内的各路经脉蜿蜒，所过之处，无不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可即使如此，唐素依旧紧咬牙关，愣是一声痛都没喊。

岳遥下手根本不会特意注意轻重，毕竟，能让唐素多受一点苦，她是喜闻乐见的。

唐素引鬼灵怨气修行多年，体内处处残存着鬼灵怨气的痕迹，要想一蹴而就驱除所有怨气，显然是不现实的。

唐素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同意了岳遥分次驱散怨气的提议。

唐素体内的怨气没有彻底清除，岳遥是不能离开华岩境的。

所以，岳遥就在唐云松的院子里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十几天。

因为之前布幻阵的事，唐云松一直不太敢和岳遥单独相处。

毕竟，他不确定岳遥还记不记得他对她做的事，趁人之危，始终不是君子所为，唐云松深知这个道理，心里担忧，过意不去是很正常的。

不过，岳遥的反应却很奇怪，一点都不像记得那件事的样子。

有一次，她甚至还向唐云松道谢。

“谢谢你救了我。”

当时，唐云松的神色瞬间就僵住了。

岳遥的那个语气和神色可不像是讽刺，而是真心实意的感激。

至此，唐云松才恍然明白，岳遥恐怕没有魇蛊发作之后的记忆，她的记忆，应该一直停留在他从唐素手中救走她的时候。

面对这种情况，唐云松也只有淡笑一声，不再言语。

他还能说什么呢，坦白自己曾趁人之危，还是继续编造更真实的谎言去遮盖事情的真相？

唐云松从小的教养使他无法做出这种颠倒黑白的事，但他又不想破坏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岳遥平静相处的时光，所以，将此事揭过，不再提起，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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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遥在华岩境住了下来，除了定时去唐素的住处为她驱除怨气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做。

因为岳遥的身份，唐家的子弟见到岳遥都是绕道走，像避瘟神一样，恨不得穿上隔离服。

岳遥对此毫不在意，但时间长了，没人说话，还是会觉得无聊。

唐云松倒是经常在她面前晃悠，但是岳遥并不怎么喜欢搭理他。

毕竟，她可以感激唐云松的相救之恩，却没法真正摒弃前嫌，像从前一样和唐云松相处。

对于岳遥的刻意避让，唐云松也看得出来，为了维持两人之间得来不易的平和相处，唐云松是能离岳遥多远就离多远，尽量不让自己影响岳遥的心情。

这天，岳遥刚为唐素驱完怨气，一想到唐素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岳遥便觉得神清气爽，连带着心情都好了许多。

岳遥心情一好，便觉得这华岩境的风景也变得好看起来。

华岩境和三湘城相似，都是以灵气凝聚而成的幻境，依山傍水，法阵环绕，风景秀丽，是难得的世外桃源。

从前心情闷，没仔细看，今天心情好，这才发现原来唐素的房间外正临一片巨大的人工湖泊，湖里有不少蓝色水莲，妖冶美艳。蓝色水莲是稀有的花种，在普通的湖泊里是活不成的，但这是华岩境，所以也不太奇怪。况且，那些水莲婀娜多姿，生机盎然，看得出来是有人用灵气悉心养的。

岳遥走到那片人工湖泊的假山上坐下，手里攥着一把从青石路上捡来的石子，刻意避开了那些蓝色水莲，掷向平静无波的湖面。

岳遥用力巧，石子在水面上连跳了好几下才落入湖中。

“哇！姐姐好厉害！！”

那声音出现得突兀，岳遥被吓了一跳，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从假山上摔下去。

她回头朝声源看去，在看见是一个半人高的小男孩时，眼底警惕的冷意才渐渐消失了。

那小孩似乎被岳遥的眼神给吓到了，原本拍着巴掌的手默默放了下来，局促的看着岳遥，很是小心翼翼。

岳遥挑了挑眉，从假山上跳了下来，走到那小男孩的身前，抄着手看他，一脸严肃的问他：“你觉得我很厉害吗？”

小男孩抬头看了岳遥一眼，又迅速垂下眸，慌不择乱的点了点头。

面对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岳遥实在是板不了一张臭脸，她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虽然没有开口，但好歹安抚了小男孩受惊的小心脏。

小男孩见岳遥笑了，也知道自己没有真的惹这位漂亮姐姐生气，于是，看向岳遥的眼神也大胆了些，甚至好奇的问：“姐姐你是内门的亲眷弟子吗？”

岳遥摇了摇头，好笑的说：“我不是你们唐家的人，不过……唐家还分内门和外门吗？”这倒是奇事，毕竟，三湘城上下和乐融融，连本家子弟都能和普通的林家人打成一片。

小男孩点点头，老老实实的道：“是啊。”

岳遥：“那你是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

小男孩垂下头，语气里满是遗憾：“不是……我不是唐家的弟子。”

听到这话，岳遥倒是有些惊讶了，她凝眉思考了一会儿，准备再继续问点什么的时候，那小男孩突然朝她身后拜了拜，奶声奶气的道：“十七爷好。”

唐云松走到岳遥身边，低头看了那小男孩一眼，朝他点了点头。

小男孩这才直起身，小心的扫了岳遥一眼，然后转身小跑着走了。

岳遥不明所以，偏头问唐云松：“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唐家的等级还这么森严？”

虽然明知岳遥是在讽刺他，也或者是讽刺唐家，但唐云松还是笑着回答道：“这都是大哥定的规矩，我觉得，也还好吧。”毕竟，他们是玄门世家，等级森严些也没什么问题。

闻言，岳遥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在回唐云松住处的路上，岳遥还是没忍住问了小男孩的身份。

唐云松看了岳遥一眼，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在岳遥的眼神逼视下开了口。

“你应该还记得之前唐素追杀你的时候身边带的那些人吧？”

岳遥点点头，她当然记得，那些人虽然身手不错，但不会法术，可以看出不是玄门中人，当时岳遥还在想，那些会不会是唐素从某个黑帮雇来的杀手。

可现在唐云松突然提起，想来应该不是随便雇的人。

唐云松将岳遥的神色收入眼底，却并不在意，而是继续道：“是唐家的人，但不姓唐，他们没有名字，一生为唐家卖命，相当于古代时候的死士。他们没有修行的资格，但经过严格的训练，身手矫健，熟练使用现代武器，是一批很好的……”

很好的什么，唐云松没说，但岳遥大概明白。

那些人，都是很好的前卒，打手，有的事情，唐家不便出面，他们就能替唐家出手。

有唐家的帮助，就算杀了人，他们也不必承担法律后果。而他们没有修为，不会法术，那些事也不会被天山察觉，更不会追究，如此，唐家便能置身事外，坐享其成。

真是……好手段。

因为知道了唐家私下建训练营的事，之后的几天，岳遥都没什么精神，唐云松知道她心中介怀，也识趣的没有在她跟前碍眼。

某天下午，唐云松被唐云承叫去议事，整个院子就只剩下岳遥一个人，她搬了一张摇椅，躺在上面晒太阳。

她躺在摇椅里，神色晦暗不明，不知道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的围墙边传来一阵细碎的石子落地声，岳遥一惊，坐起身，看向墙头。

已经几天不见的奶萌小男孩趴在墙头上，睁着一双大眼睛瞧岳遥，眼睛忽闪忽闪的，惹人怜爱。

一想到这样的孩子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岳遥的心底就忍不住涌起一阵难过。

岳遥收起了情绪，朝他招了招手：“下来吧。”

男孩抿着唇，神色之间有些犹豫。

岳遥含笑道：“你都爬墙了，还怕什么？”

此话一出，那小男孩的脸瞬间红了，脚下一滑，从墙上摔了下来。

岳遥吓了一跳，连忙跑到围墙下，仔细检查了一下那孩子没受什么伤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来这儿了？”岳遥好奇的看着他。

那小男孩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睁着个圆滚滚的大眼睛看着岳遥，一言不发。

岳遥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眼神，更何况还是一个奶萌奶萌的小孩子。

于是，母爱泛滥的岳遥决定不再细问，但看小男孩的眼神却越来越慈爱了。

岳遥牵着小男孩走到躺椅旁，唐云松怕她嘴馋，每天都给她准备了水果和小零食。

即使岳遥从来不吃，唐云松也不会生气，第二天照常备一份。

原本岳遥还觉得那些东西放着碍眼，但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场，岳遥招呼着小男孩坐下，把小零食都推到他面前。

声音像是能掐出水：“吃吧。”

如果有人在的话，一定不敢相信岳遥已经变成了星星眼。

小男孩局促的看了岳遥一眼，小心翼翼的抓了一小把瓜子，握在手里，没吃。

岳遥觉得，这孩子一定是害怕唐云松会责怪他，不敢在院子里吃，所以她也没强求。

两人面对面静坐了一会儿后，气氛开始变得尴尬起来，岳遥眨了眨眼睛，开始没话找话。

“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我没有名字。”

闻言，岳遥怔了怔，这才想起来之前唐云松告诉过她，这些孩子都是孤儿，进了唐家之后，都以编号相称，没有名字。

岳遥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道：“那你多大了？”

小男孩抬头看了岳遥一眼，绞着手指回答：“八岁。”

岳遥一听，忍不住皱起了眉：“你什么时候来的唐家？”

小男孩摇了摇头，很是纠结的说：“我不记得了，从我记事起，就在华岩境了。”

说完，小男孩又补充了一句：“我从小到大见到的人都姓唐，你是第二个不姓唐的人。”

闻言，岳遥心中一动，轻声问道：“你见到的第一个不姓唐的人，是谁？”

小男孩不知道岳遥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一时间还有些不知所措，拧着眉想了好久都没开口。

见此，岳遥不由得安慰道：“没事，你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小男孩抬头看她，眼底一片澄明，过了许久，小男孩慢慢道：“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阿姨，但是，她不是客人，是犯人。”

闻言，岳遥神色一怔，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好自己的心情，这才问道：“她……你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吗？”

小男孩低头，很小声的道：“我不知道，但听老师说，她好像死了。”

“不可能！”岳遥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把小男孩吓得从椅子上滚了下去。

听到小男孩的闷哼声，岳遥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她敛下眉，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男孩迅速站起身，后背挺得笔直，很是担忧的看着岳遥，听了这话后，他脖子转了转，道：“我没事。”

闻言，岳遥原本还有些浮躁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不过，原本一直挂在嘴角的笑意却消失了。

因为鬼王说的那些话，她确实怀疑过自己的母亲还没死，可这些日子她都快把华岩境翻了个底朝天，却连岳亦妍的点滴线索都没有找到。

直到今天，从那小男孩口中，捕捉到了一丝痕迹。

可这种消息，她宁愿自己永远都不知道。

“姐姐，你怎么了？”见岳遥状态不对，小男孩走到岳遥身边，低头看她，声音里透着关心。

此时，岳遥的眼睛已经接近赤红，泪水爬上眼眶又被她硬生生逼了回去，这种模样，实在算不上好。

可她还是嘴硬的说：“我没事。”

既然岳遥都这么说了，小男孩自然没有再多问，不过，他始终站在岳遥身侧，安安静静的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