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1 / 2)
事实证明,人不要脸真的天下无敌。
在越行昭接受了沙海长达十几分钟的唾沫□□后,他光荣的被罚写五千字的检讨了。
然后,他回到教室,没脸没皮的要求阮悠帮他写,美其名曰教乒乓球的学费。
阮悠果断拒绝:“是你动的手,该反思的是你不是我。”
越行昭悠哉道:“我是因为谁动的手?”
“是你自己手滑。”阮悠有理有据,“也是你自己说的。”
“我指的是,我是因为谁打的乒乓球。”越行昭不紧不慢的诱导。
“是因为我,你是给我做示范所以和班长打的。”
“我是因为谁手滑的?”
“我。”
“手滑和动手是什么关系?”
阮悠不假思索道:“约等号关系。”
越行昭得出结论:“所以我是因为你手滑的,你要负全责。”
“嗯。”阮悠下意识的点头。
“那现在就写吧。”越行昭随手拿了个本子放到课桌上。
“……”
阮悠蒙蒙的眨巴眼,随即慢半拍的摇头摆手:“不是,不对,你这是歪理。”
“歪理你也答应了。”越行昭将不要脸进行到底,“除非你想反悔。”
“……”
越行昭继续说:“我帮你搬书还教你打球,你连帮忙写个检讨都不愿意。”
“……”
阮悠被说的都觉得自己是个坏人了。
她盯着纯色的本子,想说什么却发现没理由反驳,只能和越行昭大眼望小眼。
过了几秒。
在学校住宿的两个男同学吃了饭回教室写作业。
拉椅子和谈话声在安静的教室响开。
听到动静,阮悠转过头去看。
眼睛不可避免的瞥到黑板上过了五点半的时钟。
“这么晚了!”她惊呼出声。
“天没暗,不算晚。”越行昭点点本子,“再不开始写真的要晚了。”
阮悠一个字没听进去,拿出书包里的手机忙不迭的要给阮志杭发消息。
甫一打开手机,一条微信消息蹦了出来。
时间是在大半个小时前。
爸爸:【悠悠,爸爸和妈妈晚上要去参加一个酒会,很晚才回来,放学了你自己回家,千万不要在街上逗留。】
最后那句千万单独发了三遍。
阮悠一字不落的浏览完,心里腾起的那股子让阮志杭等很久的愧疚感一下消除了。
她点开键盘,打了一行字回复过去表示自己知道了,把手机放回书包里。
一抬头,越行昭的脸近在咫尺。
他说:“谁的消息,看这么认真。”
“是我爸爸,他和妈妈去参加酒会了,要我自己回家。”阮悠往后挪了挪,伸手去拿笔袋,开始收拾东西,“很晚了,我要回家了。”
越行昭抓住笔袋的另一头:“既然都不在家,正好在这里写检讨,写完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送,我自己能回去。”阮悠抽了抽笔袋,一连几下没能抽出,皱起眉头看越行昭,“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怎么无理取闹了。”越行昭轻松抽掉笔袋,“帮忙写个检讨都不愿意,果然是用完就扔。”
“真无情。”越行昭叹了口气。
阮悠再次觉得自己像个坏人了。
可要她代写检讨,无异于欺骗老师,是做不到的。
不写,心里头又会过意不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阮悠无措了。
半晌,她憋出一句话:“我可以帮你想内容,但是字要你自己写。”
“你说我写?”越行昭问道。
“对。”阮悠已经做出很大的让步了,“要是你不想就自己想自己写。”
越行昭怎么会不想,他翻开本子,打开笔袋的扣子随手抽出一支笔,拔掉笔帽,在空白的第一页写上检讨两个漂亮的字。
“可以开始说了。”
阮悠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在脑中构建好大致的框架,翕动唇瓣,缓缓的吐出字来。
*
进入三月底,柳城的春意愈发盎然。
三中校园里的花树一棵棵的开花。
每每走过花树所在的绿化带,都有种沁人心脾的花香。
有一点和二月没多大变化,就是夜里的温度依然不高,仍旧维持着料峭的寒意。
偶尔一阵夜风吹进教室,会让人忍不住打颤。
阮悠是没忍住的典型代表,“阿嚏”一打,原本连贯的思路都被打散了。
还把越行昭手掌下的写满字的纸页吹起一个边角。
“很冷?”越行昭压住纸页,“带外套了没有?”
“没有。”阮悠揉了揉鼻尖,“以前这个点我已经在家里了,不用带外套。”
越行昭手指微顿,搁下笔,把外套脱下来。
“你自己穿,我不冷。”阮悠把外套推回去,“走起路来会变热的。”
越行昭没穿回去:“你先披着,写完了再还我。”
阮悠踌躇了下,把外套接过来披上:“谢谢。”
“不用。”越行昭拿起笔,“以后不用说谢谢。”
“要的。”阮悠正色道,“接受了别人的好意,需要道谢,这是基本的礼貌。”
“我是别人?”越行昭抬了抬眼皮子,神情松懒,音色却是很清冽。
“别人是指我自己以外的人。”阮悠很正经的解释,“你是别人,也是同学,前后桌和朋友。”
朋友。
这是越行昭第一次从阮悠口中听到。
和同学前后桌相比,要好听不少,但似乎差了点什么。
至于差的是什么,越行昭没做思考,只是笑了一声:“你都说是朋友了,还说谢谢,是把我当假的朋友?”
“是真的。”阮悠抿抿唇,看了看外边的天色,不再浪费时间,“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她指了指本子:“有五千字了吗?没有我继续说。”
“有了。”越行昭把只写了两三页的本子合上,盖好笔帽插回笔袋,“你先收拾东西,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阮悠点点头,拿起笔袋,把外套脱下来还给越行昭,收拾课本和作业,整齐的放进书包里。
确定没漏下什么,阮悠拉上拉链,抬头看时钟。
“已经八点多了。”她低声喃语,“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晚放学回家。”
短短一个月里,阮悠发现自己的很多个第一次都是越行昭带来的。
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很新鲜,也很奇妙。
正想着,越行昭从教室后门走回来了。
“收拾好了吗?”他问。
“收拾好了。”阮悠停止思绪,背好书包跨过穆可可的椅子。
越行昭抬起手:“把这个围上。”
阮悠低头:“围巾?”
“穆可可送过来的。”越行昭简单的解释了一句,把围巾挂到阮悠肩膀上。
“原来是可可的。”阮悠拿下围巾,用手抖了下摊开,绕着脖子一圈圈围好。
针织麻花的绵软触感包裹住脖颈,将冷意阻挡在外面。
稍稍整理过后,阮悠昂起头,谢字发出一个音节,又收了回去,改成弯了弯眉毛,再拿出书包里的手机给穆可可发了个微笑的小表情。
穆可可刚回到宿舍和数学卷子大战了几回合,听到手机响了,两眼发黑,头昏脑涨,有气无力的滑开屏幕。
拿起来一瞧,两眼登时放光,整个人像是充了电,精神十足的打字。
这边,阮悠跟着越行昭走出教室,看见兜里发出微弱的光,摸出放进去不久的手机。
穆可可:【悠悠,昭哥让我拿的围巾你还满意吗?】
阮悠微微一愣,脚步跟着顿住:【围巾是他让你拿的?】
穆可可:【是啊,昭哥的通知要我把围巾送到教学楼下。】
穆可可:【怎么样,是不是感受到昭哥的好了[龇牙]】
是感受到了。
阮悠默默地想。
所以她觉得自己很幸运,能转来三中,能遇到这样的朋友。
走在前面的越行昭,没感觉到身边有阮悠的气息,回头发现她直愣愣的站着,又走了回去:“傻站着干嘛?”
“……”阮悠突然想收回刚才的想法了,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我在和可可发消息,边走边发容易出事。”
越行昭轻啧:“笨。”
“我哪里笨了。”被说笨,阮悠不能忍了,“难道你边走边发消息还能边看路吗?”
“怎么不能。”越行昭弹弹她的手机壳,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戏谑,“用语音说不就行了。”
阮悠:“……”
语音这种功能,对于用惯了输入法的阮悠,是被忽视的存在。
只有在少数情况下,她才会想起这个被冷落的,却挺方便的功能。
但是她不太想承认自己很笨,给穆可可发送完消息,难得嘴硬的撂下一句“语音没有打字来的清楚,你自己懒不要以为我也懒”,双手捏着书包的带子,自顾自越过越行昭往楼梯走。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点小傲娇的成分。
越行昭挑起唇轻笑了笑,长腿迈开,两三步追上阮悠。
一高一低两道身影,逐渐没入夜色中。
*
出了学校。
越行昭带着阮悠穿过林荫道,停在亮了黄灯的红绿灯下。
四周路灯林立,高楼大厦的特效灯光和各种商店的音乐声交织在一起,像是圣诞老人乘着麋鹿在夜空中飞过,叮铃铃的洒下满地的礼物。
惊喜又梦幻。
阮悠眸光发亮。
来柳城一个月,她几乎没有在晚上出来过。
这样的夜景,更是第一次身临其境的观看。
以至于太过入迷,连绿灯亮了都没发现。
“走了。”越行昭提醒她,“灯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的。”阮悠收敛了停留在夜景上的视线,双脚跟着越行昭往前走,“我喜欢会发光的东西。”
闻言,越行昭眼神微凝,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中划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等过了红绿灯绕进一条长街,他忽然说:“没有什么东西,会一直发光。”
“有的。”阮悠仰起脖子看越行昭的侧脸,“太阳月亮和星星,都会一直发光。”
“是吗?”越行昭低低的发了声气音,语速很慢很慢,“可是为什么黑夜看不到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