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2 / 2）

部队每天都有送食材的车来回，彭师长也经常去市里办事儿，她们今天坐的是运送食材的车，司机对她们都很熟悉，家属们想买些部队里没有的不常见的东西，惯常坐的就是这个车。

……

部队所在的地方离热闹的县镇很远，她们要买的东西想来小镇上是没有的，只能去繁华的城市碰碰运气。

部队离市里是有些距离的，江白露和孙嫂子，兰阿姨三个人都坐在车的货箱里，一股子猪肉和蔬菜的味道，很不好闻，她们捂着鼻子，半蹲着，就这样晃晃悠悠的好半天才到。

江白露下了车，面色苍白，闻着车上的味道实在呛鼻，再加上坐车的时间过长，她整个人不舒服极了。孙嫂子她们是坐惯了的，倒是没什么反应。

她们来的这个市，名叫桐城，是离部队最近的一个城市，车站，医院，学校，饭馆，商城，银行都是很齐全的。

她们打算先去布艺店买布料，然后再去买胭脂水粉和首饰，扇子不多见，就放到最后再去找。

这会儿正是吃饭的点儿，街上的商铺除了饭馆都没什么人，她们来的时候刚吃了早饭，还随身带着包子和馒头，能省的就省点儿，江白露也觉得市里的饭食会很贵，也就听从孙嫂子她们的意见随身带了吃的。

桐城最实惠的一家布料店在城西，是一家老铺子了，店家是一名老爷爷，还有他的儿子和儿媳妇，他们不仅仅卖布料，还卖成衣，手艺是祖上传下来的，孙嫂子她们平常就来这里给自家人买衣服。

江白露对这个安排是没有异议的，她对这里不熟悉，听嫂子们的准没错。

司机师傅把她们放在了城里的一个车站，下午再过来接她们，孙嫂子带着江白露穿过好几条小巷子，最后站在了一家看起来很破旧的布料店门口，门上面挂着一个简陋的牌子，上面写着“李氏成衣铺”。

孙嫂子告诉她，近几年来因为商场逐渐兴起，卖的衣服款式更加多样，价格也比较实惠，李爷爷的这家布料店全都是靠着以前的老主顾生存下来的。

这是祖传的家业，李爷爷是万万不会轻易关掉的，他儿子和媳妇儿虽然不喜欢一辈子缩在这个小铺子里，可是他们不想违背老人的心愿，李爷爷现在年纪已经接近古稀之年了，看着铺子里的人一天比一天少，他经常感叹老祖宗的东西丢了。

这商场里卖的衣服一看就是机器大批量生产的，穿在身上没有一点温度，老人家是不喜欢的。

江白露走进去，发现里面的空间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小，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布料，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件旗袍，几条裤子，更甚的是，最上面有一件红色条纹呢子大衣，双排扣，做工一看就很精致，边角也处理的很好，她忍不住走过去，伸手准备感觉一下。

里间慢慢走出一个老人，看见江白露的动作，急忙喊道，“这个不能碰”，吓得江白露立马把手缩了回去，她转头一看，就想到这肯定是孙嫂子嘴里的李爷爷了，他穿得很简单但却不失风范，像极了电视上唱歌的人身上穿的西装，这还是夫君昨天告诉她的呢，他的眼镜斜斜的挂在脖子下面，头发全白，稀稀落落的，一双眼睛很是锐利，但是看着那件大衣的眼神却温柔极了。

这还是江白露第一次在这里看到这么好看的衣服呢，她不想错过，便微微走上前去，恭敬地喊了一声，“李爷爷好。”这是她在罗国从小养成的规矩，见到长者必要问候，李爷爷这样的手艺人向来是江白露敬佩的。

孙嫂子和兰阿姨是铺子里的常客，李爷爷之前都见过，可今天这个小姑娘他是第一次见，在李爷爷看来，这个姑娘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自家老婆子，她年轻的时候长得和这个女娃娃一样好看。

这件呢子大衣是李爷爷老了之后亲手做的唯一一件衣服，他没打算把它卖出去，看着这件衣服他就会想起自家老婆子，年轻的时候他不懂事儿，每天忙啊忙，忙啊忙，家里的生活而一点儿没管，记得刚结婚的时候，他就答应了她要亲手给她做一件衣服，可他总是觉得时间还长，不着急，没想到自家老婆子连一场小病都扛不住，他答应给她做的衣服还没做呢，老婆子就撒手人寰了，留下他这一个老头子，活着有啥意思呢。

铺子里现在挂出来的衣服都是李爷爷的儿子李兵和他媳妇儿两个人做的，李爷爷从自家老婆子走了之后，只做了这一件衣服，就再也没动过手了，他心里老觉得自己为了铺子忽略了老伴儿大半辈子，剩下的时间就多想想她，也不知道他下辈子还能不能遇到她。

这些事情李爷爷搁在心里也没个可说话的人儿，就自家儿子那个呆愣样，他也开不了口，可是看着江白露那一颦一笑，眉眼动人的样子，和当年老婆子嫁给他的时候一模一样，他就忍不住想讲讲当年的故事了。

江白露看出了老人和自家老伴儿之间的感情很深，也不忍打断老人的话，静静地站着，听老人擦拭着眼睛娓娓道来。她想着，等几十年过去了，会不会自己和夫君也是这样相互陪伴着，念叨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