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开学没多久,颜睿干了件有点傻的事,他们宿舍几个人觉得包公每天拉着个脸实在太凶了,几个傻小子拿宿舍插卡的座机给包公打电话,嘻嘻哈哈问她是不是有人欠她钱。
那时候宿舍的电话是买话费卡插上才能打电话,当然每个宿舍的号码都是有记录的,包公没花多少功夫就查到这几个倒霉玩意儿干的好事。他们打电话的时候是在中午,包公正在午睡,被电话吵醒就算了,还被几个傻子问了这么傻问题,怒火中烧,上下午课的时候冲到教室里把他们几个揪到教室外面罚站。
下课的时候李知临上厕所,路过他们班,看见颜睿在门口罚站。李知临有点儿好奇,但包公就在不远处,他也不敢和颜睿搭话,只好在一边偷笑。
他这一笑不要紧,那几个罚站的傻子也不知道羞,被李知临感染的在包公面前笑了起来,还一发不可收拾。结局可想而知,站了一下午呢。
但其实包公也不是铁石心肠,让他们在门口继续站着,她回办公室坐着也挺不好受,那个刚工作的年轻老师能接受学生对自己有意见却用这种荒唐的方式表达出来呢。她和高晨诚,也就是二班的班主任,回到家,俩人坐一起分析了这个事儿。
这个事儿吧,说起来是很荒唐可笑,这出主意的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但包公没想在和几个学生追究,到头来还是在反思自己。
人格发展有三个阶段,第一个是本我,也就是自我阶段,快乐就好;第二个是自我,现实原则,要根据外部的事物审时度势;第三个是反思,也就是用另一个视角来反观自己的行为,也就是超我。[1]显然包公正在经历第三个阶段,从这件事情的结果来分析自己的问题。经过她一晚上的自我剖析,她终于意识到自以为正常的面部表情和情绪给学生们的感受竟然是这样的。
一开始,这感觉有些不好,包公又不是生下来就是一张铁面,儿时的家庭,后来的成长环境,再加上自身心态的悄悄变化,所有的改变都是潜移默化的,她意识不到很正常,要接受的话自然不容易。
高鑫诚安慰她,想让她放松点,别被这么件事困住了,包公这个人有些轴,躺在床上闷闷不乐。
“小孩儿不懂事,咱们发现问题了解决就好了啊。”
“关键是我从没觉得我这面部表情有什么问题,你以前和我说我也没当回事儿,没想到真对学生们有影响。”
包公不知道自己的外号,但高鑫诚知道,但他现在不打算告诉她,不然更伤心了,今晚该哄不好了。
“明天开始咱们多笑一笑怎么样,来先笑一个我看看。”
包公勉强挤出个微笑,有些僵硬,但比先前是要温和一些了。
“怎么样?”
“好看。”
“除了好看呢?”
“美,还有一丝端庄。”
“去你的。”
经过高鑫诚这么一搅合,包公也没再想这事儿,关灯睡觉。
第二天没等包公到办公室,颜睿一伙儿人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等着她,一副负荆请罪的架势。
“老师,我们昨天做错了,对不起。”颜睿那个宿舍的寝室长谢星繁带头道歉。
“先进来吧。”包公打算让他们进办公室慢慢说。
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不该挪脚。
“还站着干什么,快进来。”
“你们的道歉我结束了,也原谅你们了。”还没等他们来得及高兴,包公又接着说:“来吧,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四个低着头你看我我看你,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颜睿想实话实说,也确实这么干了。
“老师,对不起,我们以前觉得你总是板着个脸有点太凶了,上课也是,也没见您笑过。”
“还有呢?”
站在一旁的郑垚开口:“老师您讲课我们都很认真听的,就是您不讲别的事儿也不笑,我们有些怕。”
紧接着谢星繁补充道:“就是希望您多笑笑。”
“行了,我听明白了,没事儿了,你们都回去吧。”
果然没错,和她昨晚自己分析的一样,看来自己真要注重表情管理。
颜睿和李知临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李知临简直莫名其妙,连忙问是谁出的馊主意。当然不是颜睿,是他们宿舍那个头号傻子林明辉。李知临也猜是他,虽然开学没多久,但这个人的名号早就在整个年级打响了。
这还得说起刚开学的一次大扫除,这家伙举着拖把追学校里那条流浪狗小黄,也不为别的,只为吓一吓狗子。就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举动让李知临对林明辉的感觉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匪夷所思。不懂这个人脑回路怎么回事,出厂的时候线接错了?
李知临提醒颜睿别听林辉明说风就是雨说东就是西,让他别再干这种傻事了。其实颜睿干完这事儿也会后悔了,多不值当啊,还好包公不记仇,不然说不准怎么虐待自己呢。
不过这会儿包公可没时间折腾他们,这会儿自己的事儿还没捋清楚呢。
好不容易到周末,星期五整个下午都在期盼陈白阳来接他,可惜一出校门看见门口站着的是刘叔,还是叹了口气,陈白阳还没回来啊。
原本他这个星期四就该回来了,但好像是组里的演员受伤了进度被拖了几天,李知临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听刘叔在车上讲的。附中不让学生在校期间用手机,星期天返校时带了手机的学生得把手机上交,很不人性化,导致他和陈白阳都失联了。
“刘叔,哥哥他还要多久回来啊?”
“还没准儿呢,听说那个演员伤得蛮严重的,不知道还要多久。”
“哦......”
晚上李知临还是没有等到陈白阳的电话,他决定给他打过去。
“嘟......嘟......”
果然,没人接。
又打给他的助理小谭,这回倒是接了,小谭的语气有些着急,似乎现场有些混乱。
不对啊,又不是陈白阳受伤,小谭这么着急是怎么回事。
李知临的疑虑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此时的陈白阳真的躺在医院里。
消息不对外界公开,这次剧组的事故消息完全被封闭,小谭不敢对公司以外的人说,李知临和刘叔自然也被蒙在鼓里。
整个周末都再也没有陈白阳的消息,这很反常,以前不管陈白阳在哪儿,他总会找机会让李知临知道自己在干嘛,什么时候回来,但这次很奇怪,不仅一点消息也没有,打电话给小谭也支支吾吾。
李知临揣着满心的担忧回了学校,他想到一个办法。
他这次故意没交周末作业,晚上的周测考了一半不到的成绩。
效果不错,第二天他就被请家长了。
高鑫诚请的。
监护人是陈白阳。
李知临站在办公室里,等着高鑫诚打陈白阳的电话。不出意外地打不通,又打了陈白阳留的小谭的电话,这会儿小谭没法编理由,只说陈白阳在人民医院还没醒,实在过不来。
“在医院?”李知临疑惑地问。
“电话里是这么说的,他不是你的监护人吗?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李知临又想起什么,“老师,我想请假去看看我哥,我有些担心他。”
“请假可以,但必须有人带你去医院,你自己去我不放心。”说完又想起什么,“但这次的事还没完知道吗?等你回来我再找你谈。”
李知临点点头,想了想他能找谁带他去,张秋然似乎可以。
“我可以打电话给另一个哥哥,他是我哥的朋友,能带我去。”
“行,你有他的电话吗,让他来学校接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