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章】黑茶叶(1 / 2)
少年知道今夜的情景他无处可去,沈缚知他身份特殊, 蛊相奇特, 为了不惹人耳目,锁了门窗, 更也不会去请什么大夫。
“和之前几次的脉象不同。”沈缚看着江偃, “为什么会这样?”
江偃眯着眼,满是疼痛与疲惫, 侧着脸靠向她,语焉不详, 口齿亦非清楚:“今夜有事还未做, 痛忍一忍就过去了。”
“你务必要做完那件事才能得缓解么?”
他闭上了眼,以默认。
“什么事情呢?”沈缚低头看向他,却也知道他根本无力回答,即便清醒着也不一定会告诉她罢,却还是想知道。
“要我杀的人, 没死, 今日我才发现, 她在郑国公府中。”
沈缚心下一惊, 暗暗猜到了那个逃过一劫的人是谁,多舌地问一句:“你见到她了?”
“我没杀成。”不晓得他没下狠手,沈缚听闻是否会满意。
可她不知这几乎是在以命搏命,若他不杀人, 死的便是他自己。
沈缚蓦然起身, 开始翻柜子, 打开最里层的箱子,找到了一瓶药,打开塞子,往手心里倒了出来。
江偃的感官知觉比平日迟缓了好几倍,听见动静,努力发声道:“放心,我还死不了。”
沈缚要往江偃嘴里塞孢子灵芝,却被他拒绝。霍然意识到自己今夜见到他后就不正常,立刻划清了界限,言语之间尽是疏离:“我只是不想你死在我这里。”
“那灵药就不要浪费在我的蛊上。”江偃却好似听不懂恶意一般,强笑着,一副极为满足的模样。
沉默良久。
沈缚让江偃把外衣脱了,起身又将之挂好。
直至少年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缓起来,她坐回了床沿,不放心地看着他闭上的双眼,叹了一口气:“尔砚说,他在替徐夫子寻如何解蛊毒。”
枕在枕头上的江偃,后背贴着墙,小盖上了一角的被褥,前襟松散,露出一颗金铃铛来。
猜想他已经睡过去了,不自觉地摸上他的头发,也不期待他能回应什么她的疑惑:“你知道张天师么?你是子规,在宫里也好些年了吧……听说张天师研究苗蛊,是陈无择的弟子,是他给你种的蛊吗?”
指尖绕着他的发丝,似是觉得此时此刻的他人畜无害一般,只是个病弱的文静少年,没有那些杀戮,没有喋血。
嘴巴向来硬的沈缚,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上一次所狠心说的食言了,她无法不对这样一个浑身是伤痛的人说出拒绝二字:“今晚本不该留你的。”
沈缚又看了一眼桌上快燃尽的烛火,低头道:“我有些累了。”揉了揉眼,“这床铺已经脏了,我明天就会换的。”
打了一个呵欠。
昨天夜里沈缚不知如何就靠在床背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觉江偃还未睡醒。
房内没有准备其他的药,沈缚从前依陈无择的医书制作的补气药丸也都被拿到沈府里去了。
于是梳洗完毕后去了一趟钟大夫的医馆,却没见到他人。
背对着沈缚抓药的小伙计同她说:“二皇子派人把临安府的几位大夫都请去宫里了,钟大夫昨日就不在回春堂了。”
“是有谁病了么?”沈缚问,“丽妃娘娘吗?”
小伙计将几个抽屉打开,抓药用黄铜的小秤称了重:“好像是三皇子病重,二皇子与这个弟弟关系向来处得好。”
三皇子吗?
沈缚听闻这位三皇子是因皇后在金国遭难乃至难产,自诞下便病弱,身子一直不大好,因而深居宫中,甚少露面。如今请了宫外的大夫瞧病,是太医束手无策了么,想来是有些危急。
因入宫过一次,在皇后大殓时与三皇子偶有交集,知他待人温和有礼,沈缚也不希望他有大碍。
回了义庄,提着药一路小跑进里屋,推开门,却发现屋内的那个人已经走了。
床铺被收拾干净,床单平整得好似不曾有人坐过。只在枕头上留下一个用丝线串好的金色铃铛。
不知为何,沈缚觉得熏上香还有余温的屋内有些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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