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计好使(1 / 2)
温仪亲了元霄一下, 纵使只不过是额头,那也是一时情难自控。元霄吓了一跳没敢乱动,温仪自己也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向来不是温仪作风,他处事总是冷静自持,有计划地安排好一切, 连说一句话, 也要句句推敲,字字斟酌。今日这一出——
屋内寂静无声,除了一只雀鸟正好停在窗边, 歪着小脑袋,瞪着黑豆大的眼睛,瞅了下这个, 又瞅了下那个, 觉得人类当真无趣,如同两块木头,动也不动——但它很快就惊恐地啾了起来, 因为一块木头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它逮了过来, 按在手里。
元霄一只手抓了只挣扎的鸟,一只手握紧了已不成样的花,心口跳得快, 脸上泛着红,眼睛却如见了肉的狼, 贼精亮。
“你亲了我。”他肯定道。
这固然是个事实, 如此光明正大说出来, 却难免令人大窘,何况是温仪下意识的举动。温国公一边在心中懊恼自己晚节摇摇欲坠,一边镇定道:“那是在帮你擦汗。”
放屁呢,你家擦汗用嘴擦的。温仪说着自己都想呸自己。可他干了这个事,确实是个不争的事实。温仪一旦离开那个不受人控制的情境,便又成了老树一棵,立时就想反悔。他暗想,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干脆与太子一并说清,他是不会和太子有超出君臣的情谊的。
不错。到了如今,如果温仪还想欺骗自己太子不过是濡慕情深,他这到底是在骗太子,还是在骗自己。先前他还能骗骗自己,是因为元霄确实对他也不过如此。那时元霄只是因为觉得既然温仪喜欢他,那他也该对温仪好。后来却是慢慢陷了下去,从‘应该喜欢’到‘当真喜欢’,这中间历程是如何变化的,元霄自己也说不清楚。
大约是日夜相处,也或许是温仪不禁意的举动,再可能是舍身一护。
谁知道呢。
若一定要区分是因为什么又是从何起倾慕一个人,大约世上都难有答案。
情之一事,本就最为难解。
太子心绪既然起了变化,看温仪的眼神就有变化。
温仪他,不瞎。
而温仪他自己都分不清,见到元霄时的愉悦,到底是本该如此,还是被这份或许不该有的情愫有带到了沟里。他略一沉吟,道:“殿下,有些事,我想与你说清楚。”
元霄点点头:“正好我也有事与你说。”
哦?
温仪道:“那你先说。”
元霄手一松,被他禁锢了半天的鸟便嗖一下飞了老远,他正要将手伸进衣襟,却忽然意识到手中还握着花。当下将那束花枝小心整理了一下,弄弄平,往温仪怀中一塞:“送你的。”便两只手往怀中掏。
他掏出了一个竹筒,还有一枚腰扣。
温仪眼尖,敏锐地发现那枚腰扣的款式,与曾经刺客留下的一个模样。他道:“能否将这个给我看一看。”
元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举起腰扣:“这个?”
温仪点头。
元霄便将腰扣递给他,见温仪接过后举到阳光下打量,不禁道:“怎么?”
温仪将此枚腰扣置于光线下,但觉通透无比,不见之前赤色雕画,唯有外石触感温润,颜色是同样的墨中点翠。是同一种石头,但不是同样的人。他收起腰扣道:“这个东西,殿下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枚腰扣?
元霄道:“我捡的。”他一直在校场上捡兵器,沙泥地中自然不止有兵器,还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枚腰扣就是如此,不知是谁衣裳上脱落的,掉在地上。凉州也出这种腰扣,但自元霄入平都后,就很少配戴凉州款式,睹物思乡,故而捡起时时望之。
他不知这腰扣的来历,只看到温仪爱不释手,以为温仪喜欢这个,便说:“这个不值钱的,凉州有许多,人人都买得起。”
凉州?
温仪敏锐道:“这是凉州产出?”
他先前的调查方向是贵族,凉州哪来的贵族。
元霄接过那腰扣,放在手心细细摩挲:“不是凉州产出,凉州没有这种矿石。但是凉州就在边关,比起与大乾交易,他们与关外的交易来得更加密切。关外似乎多这种石头,那里的人喜欢用来制成各种器物,腰扣不过其中一种。它又好看,又便宜,自然很得人喜欢。”
温仪道:“平都却很少见?”
“他们私自与关外进出货物的交易,又怎么会大胆卖到皇帝跟前。又赚不了几个钱。”
这话倒也对。
可是温仪想想,又觉得讶异:“关内外的人员物资往来都要平都批准,凉州地方官竟然敢私自作主,不经报批,便打开流通市场?”
听到这个话,元霄哑然失笑,他虽然要比温仪年纪小,可此刻看着温仪的眼神,倒像是在看一个涉世不深的孩子一般,仿佛惊叹于对方的天真,又宠溺于对方的单纯。温仪差点被他看得汗毛都竖起来。却听太子叹息道:“国公,边关这种地方,你可能不曾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