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令（1 / 2）
第六章陆司令
乔峤向韦呈夏问了个好。这个韦呈夏真不是盖的，三句两句就把班里的秩序稳定了下来——好在班级里九成都是女生。韦呈夏拉着乔峤向大家作自我介绍，甚至主动给乔峤安排了个位置，把她放在了最后一排，一个戴大圆眼镜闷闷的女生旁边。
过了一会儿，Miss朱抱着乔峤的课本回到了班级。看得出她对韦呈夏的安排还挺满意。乔峤拿到了新书，简直是爱不释手，好一会儿才从激动情绪当中平复下来，注意起身边这个呆呆的女生。
“你好？”
女生转过头来，从大大的镜片上方看了她一眼。
“你好。”
“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乔……”
“章瑜，”女生腼腆一笑，然后做了个嘘的手势，“我得听课了。”
好吧好吧。乔峤只好把头转回去。Miss朱在台上并没有讲课，而是在询问同学们的假期动向。韦呈夏是汇报的主要人选，而且她自己不讲，是Miss在替她宣传——韦呈夏和她哥哥这个寒假去了美国游学；韦呈夏是早晚要上美国读大学的；韦呈夏……
章瑜在她身边哼了一声。
韦呈夏的个人宣讲持续了多半节课，下课之后，她居然主动找到乔峤桌边。
“Miss朱让我来问你，下节课要准备默写，你能跟得上吧？”
啊？乔峤一阵心虚，“默什么？”
“上学期的所有单词，挑着默。”韦呈夏说话时不自觉地有点昂头，即使此刻乔峤坐着而她是站着，“我们班学单词就是快。”
默写？
如果说乔峤之前还有一丝隐秘的期待，她盼着这所学校能教学生们学点惊世骇俗的东西，她现在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她只好苦着脸摇摇头。
旁边的章瑜又哼了一声。不是针对自己，乔峤能感觉到韦呈夏的笑容僵了一下。
“走吧，”韦呈夏偏要亲昵地拉拉乔峤的手臂，“我们出去说。”
两人一直走到楼梯口，韦呈夏堪称淑女地双手环抱英文书靠墙站着。乔峤略低下头和她对视，直搞得韦呈夏假笑了一下。
“有什么事吗？”乔峤说。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那是个个子蛮高略显瘦弱的男生，文质彬彬，戴着一副金框眼镜，抱着一只非常漂亮的保温杯。他走过来，很自然地站在韦呈夏旁边，把杯子递给她，连带着扫了乔峤一眼。
“新同学？”他问。
“新同学，乔峤，”韦呈夏介绍道，“这是我哥，韦呈冬，他是火箭班的班长。”
男生看怪胎似的看了乔峤一眼，又向着韦呈夏，道：
“倒是挺不一样的。”
韦呈夏扭开杯子，啜了一口。乔峤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我觉得也是，”韦呈夏的眼睛弯了弯，“乔峤，你之前在哪儿上学呀？”
“在东北，”乔峤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韦呈夏和韦呈冬这两兄妹好像是在审自己，“怎么了？”
“没事，”韦呈夏又喝了一口茶，和韦呈冬对了个眼神，“就是问问。对了，你们班怎么样？”
韦呈冬摇摇头：“陆司令一大早就开始默写，下课也没收上去，说是下节课继续。”
“陆司令不是一贯这样么。”韦呈夏道。
乔峤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陆司令是谁？”
“一会儿跟你说，”韦呈夏显然不想多解释，又转向韦呈冬，“Miss朱也说下节课要默写。昨晚我复习到十二点半。”
“我一点才睡，”韦呈冬淡淡道，“国内单词真的不算难，我建议你还是把重心放到雅思上。”
乔峤站在一边，搞不懂究竟是这两个人水平太高还是自己脑筋有问题。总之，她不想在这儿自取其辱了:
“不好意思，”她摆摆手，打断韦氏兄妹，“你们聊着，我想问一下厕所在哪儿，我去把校服换上？”
韦呈夏随手一指：“盥洗室在那边。”
乔峤比了个ok，转身就走。韦呈夏和韦呈冬这两个人从打扮到聊天内容都让她浑身不自在。乔峤从女厕出来，对着走廊的窗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下节课要默写，她还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假如生活是这样的话，那可真的太没有意思了。窗玻璃上映着一张穿着校服的死气沉沉的学生的脸。乔峤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等等，那是什么地方？
走廊的窗映出她身后的景象：男女厕所两个门旁边，还有一扇带窗的小门，此刻，它半敞着，露出一道黑色的缝隙。乔峤转身向着那里走了几步。这扇小门的位置太不起眼，难怪她刚刚没有注意到。
她走进过去，悄悄地推开了门。
那里面是一个小房间，房间里很黑，没有开灯，只有一台巨大的机器摆在墙边，红色的小灯一直亮着。
机器前面，一个人略低着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乔峤吓了一跳，她刚刚没有见到任何人从身后的走廊经过，也就是说，这个人一定在里面呆了有一会儿了。她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房间里的人回过头来。这是个挺高的男人，很年轻，也很英俊，只是眉毛和眼睛压得很近，嘴角向下抿着，穿一件灰扑扑的羊毛西装，他有一只手隐在身后，不知道在拿着什么东西。
他抬起头，看着门口的乔峤。乔峤和他的眼神刚一对上，立即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她一定见过这个人，就在第一次来到学校的时候——
“你是谁？！”
她脱口而出。
男人站起身，似乎感觉到她特别的无理取闹，他的目光在乔峤的校服上梭巡一圈，重音纠正道：
“‘您是谁’”
乔峤却完全会错了意。
“不用客气，”她还有点紧张，“我是乔峤，我是高二二班……”
对方完全被她的话噎住了。乔峤还想继续问下去，房间里的机器却发出一声轻轻的轰鸣声。
红色的小灯转为绿色。男人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自顾自开始动作——他隐在身后那只手端着一只瓷杯，乔峤听见水流声哗哗，几秒种后，对方站起来，从她身边走了出去。
乔峤直到上课铃响起时才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第二节课上Miss朱捧着英文书默写，在班级里来回踱步。走到乔峤面前时，她发现这个女生憋得满脸通红，用笔尖戳着一张白纸，嘴里还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是傻子。目前乔峤的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Miss朱摇摇头，从她身边慢慢踱开，章瑜抬起头来悄悄地眯了一眼乔峤面前那张白纸，提醒她。
“你倒是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