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净之水（1 / 2）

随着他这一声大喊, 原本吵成一团的弟子们突然间安静下来, 乾清不由分说地将那缠斗的两人拎回岸上, 眉头皱得死紧，几乎咬牙切齿道：“来之前我怎么嘱咐你的？顾丹清！”

他声音不小, 余闲这边听得清清楚楚, 不由愣了一下：“丹清……也姓顾？她跟顾怀清什么关系，不会是亲兄妹吧？”

“不是, ”玄景道，“但是他俩确实在拜入龙门派以前就认识了——我听师父说, 他们两个都是孤儿, 丹清是怀清来锦州途中在路上捡到的。”

余闲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然后呢？”

“当时顾怀清无家可归，听闻跃锦观在收弟子, 就想过来试一试，好歹混口饭吃，不至于到处流浪。”玄景边注视着那边的情况边道, “你知道, 虽然我们龙门派没有当年那么强盛了，但依旧是三大仙门之一, 所以顾怀清不远万里，慕名而来。”

“因为路途遥远, 他这一走就是数月, 在半道上捡了个被人遗弃的小女孩。许是同病相怜，顾怀清虽然自己都有了上顿没下顿的，可还是把这孩子带上了, 跟外人说那是他妹妹，有可怜他们的路人，就施舍给他们一口饭吃。”

“就这样他们一路走、一路乞讨，终于到了跃锦观，适逢我师父师伯都在收徒，一眼就看出他是个修功德仙途的好苗子，两个人争着想抢他，还因此打了一架。”

“最后师伯赢了，成功把怀清收做二徒弟，并拿出自己压箱底的功法秘籍‘归明诀’，传给了他。”

“唔，”余闲挠了挠下巴，“我有点不明白，既然怀清和丹清是一起来的，怎么不一起收做徒弟？他们之间还差着好几个啊？”

“那会儿丹清太小了，”玄景说，“怀清捡到她的时候她才一岁多，刚断奶，也不懂什么修道不修道的事，师伯觉得不能强人所难，而且万一能找到她的父母，让人一看孩子已经拜师修道，那算怎么回事？”

余闲想了想，心说这不对吧，怀清把丹清带跑了千里，还能找到父母？那不可能的。

果不其然，玄景接着便道：“可惜后来也没找到她的父母，但是她长大了，有判断事物的能力了，师伯确定她自愿，这才将她收为弟子，所以排在她几个师兄后面。”

余闲点点头。

玄景：“这孩子是观里为数不多的女孩，从小就被一群师兄宠着，现在这性子完全是宠出来的。而怀清待她最好，几乎当亲妹妹看待，她甚至愿意跟着怀清姓顾，所以出了那些事以后，她比别人的反应更激烈。”

余闲“唔”一声，指了指前面：“可我觉得这并不是她能随便下杀手的理由。”

玄景闻言只好轻轻叹气：“我知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丹清被自个儿师兄捞回岸上，劈头就是一顿数落，乾清好像是真被气狠了，一张脸气得煞白，几乎能结出冰碴子。

可这种场合，丹清哪里肯服软，非但不接受教诲，还怒气冲冲地跳起来，梗着脖子喊：“凭什么说我！他明明就是个小偷，他要偷我的功法，难道我不反抗，擎等着让他偷吗！”

乾清也喊：“你要是不发疯似的追打，他能偷到吗！而且我们昨天怎么说的？这是切磋，点到即止，你把人打伤了还不够，还要把人往死里按？”

玄缺那边被几个跃锦观的弟子扶着，还在咳呛进去的水，他浑身都湿透了，狼狈得像一只落汤鸡。

丹清看他一眼，又叫起来：“他活该！”

“你！”

乾清气得原地开始冒烟，恨不得就地蒸发，完全不想承认自己有这么个难以管教的师妹。而正在这时，始终未曾说话的

荣微突然走上来，表情严肃地看向丹清：“你可知错？”

丹清见师父也不向着自己，小脸瞬间通红，还在试图挽救自尊，咬牙道：“弟子没错！”

“是吗，我且问你，上次罚你朝六遍门规，有几遍是你自己写的？”

丹清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个，不由一愣：“我……”

“一遍也没有，对不对？”荣微冷眼打扫三个月，期间谁敢帮你，同罚。”

丹清惊得睁大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师父！”

有弟子听到荣微要罚丹清，立马坐不住了，就要开口替她求情，可`荣微好像看穿了他的意图，抢在他之前道：“敢替她求情的，亦同罚。”

“……师父！”那弟子闻言竟还是冲上来，跟丹清并排跪下了，“我愿同罚，您罚我吧！丹清师妹还小，您要罚就罚我吧！”

“啧，”余闲忍不住皱眉，“我最讨厌听这种‘孩子还小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之类的话，你们人类捕捉其他生物的幼崽，可从没说过‘它还小放过它吧’，怎么对自己的幼崽，就换了一种标准呢？”

玄景瞧他一眼，没吭声。

两人赶去玄缺那边，玄缺正坐在不知谁给搬的椅子上休息，两条胳膊不太自然地放在腿上，明显是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