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岁(1 / 1)
永正五年,新岁将至,大凉境内举国欢庆,男红绿女好不热闹。
腊月里的北疆冷极,但城里仍因为即将到来的新年显得充满生气。孩子们正奔跑在略残缺的巷道当中,不知疲倦地欢笑着。大人也不恼,三五成群的话着家常,等待孩子疲倦,再领回家去。
那是全天下的欢喜,是北疆岌岌可危的安宁。
城墙上一位只着单衣的男子注视着满城欢喜,那人周身清冷,与这周遭环境像是格格不入。好几年了,十二月的北疆,仍然冷的彻骨。他微微感慨。
来人臂上挂着一件长裘,走进后轻搭在城墙上注视着人们的那人肩上。
"先生在看什么?在这蛮荒之地,也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空荡和寸草不生的绝望罢了。" 说话者神色淡淡,目光注视着并不注意自己的人身上,"城楼寒冷,当心吹坏了身子。"
被叫到的人并不当他后一句话是回事,只接了前半句,"王爷说笑了,蛮人长久未犯了,又到岁尾,孩童们在这样冷的日子还在外着薄衫闹呢,怎会荒芜瞧着分明热闹得很。" 那人失笑,显是对对方的言辞不太认同,但同时却又似乎少了分意思。
被称作王爷的年轻男子并不接话,也与一旁的人默看着城下,"是要过年了,先生还不走吗,北疆这样冷的地方不大适合先生,况且先生家世代为官,本就是在朝堂上舞文弄墨的,若是有什么大志向可要早些上京,我也不愿先生做这笼中金雀不是何况这笼子可不是什么温玉软香。"
他听着,嘴角擒着笑意,转过头来看向眉眼冷冽的人\"王爷,下官并无大志,若说有,还烦请王爷替了那庙堂大佛。"年轻的王爷只敛了笑,对上那人不达眼底的笑意,良久,良久,粲然一笑,无奈道,"先生…您可真是…说笑。"
刹那空气似是有些凝固,却又顷刻消散,寒风吹过,谢璟畏寒地缩了肩膀,王爷忙搭上他手背, "可是冷了我们先回罢。"于是拉着他手离开。
那时谢璟回头,目光与城墙下一个孩子对上 ,晶亮的眼睛里充满着生机,单薄而打满补丁的衣衫在寒风下晃动,望着那样的眼睛,他竟生出了一丝悲悯。
我是该走了,谢璟这样想。
那天夜里,谢璟因受凉染了风寒,烧退后轻拽了王爷的衣袖。
"王爷,我要走了,去京城了。"谢璟因生病而有些湿润的眼睫颤颤,让人有些心疼。
要走了啊,顾晨这样想,过了好久,他轻轻点头,回身帮人掖了掖被角,轻慰道:"好,等你病好,我帮你备马,送你出城。"你会自由,但你要好好的,因为你姓谢。
永正六年,北疆谢璟赴上京科考,同年,获状元,任职翰林。
次年,因其卓越的才能与其家世,位至从二品户部侍郎。